夜色渐深,橡树溪旁的营地里燃起了温暖的篝火。
火焰跳动着,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
约翰正得意洋洋地守在烧烤架前,架子上几条刚从溪里钓上来的鲈鱼被烤得滋滋作响,浓郁的香料和鱼肉的焦香混合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
“看好了!这可是我康纳家的祖传秘制烤鱼,独门酱料,外面绝对吃不到!”他一边用刷子给鱼身上涂抹着酱料,一边吹嘘着,“等会儿你们尝了就知道,什么叫人间美味!”
莎拉笑着摇了摇头,从野餐篮里拿出盘子和刀叉,分发给众人。
她早已习惯了丈夫这种孩子气的炫耀。嘉莉拘谨地坐在莎拉身边,帮忙递着餐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局外人。
被篝火和食物的香气包围,她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另一边,三个小女孩也各有各的乐子。
莉莉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穿着在火边小心翼翼地烤着,小脸上满是专注。
艾玛则拿着一把瑞士军刀,面无表情地削着一根捡来的木棍,似乎想把它削成一柄锋利的木刺。
而艾斯特,她只是安静地坐在离篝火稍远一点的折叠椅上,双手抱着膝盖,目光幽幽地盯着跳跃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约翰的第一批烤鱼出炉了。他献宝似的将最大的一块鱼肉夹到莎拉的盘子里,然后又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一份。
“来,嘉莉,尝尝叔叔的手艺!”约翰热情地给嘉莉也夹了一大块。
“谢谢……谢谢叔叔。”嘉莉受宠若惊地接过盘子。
鱼肉外焦里嫩,香料的味道恰到好处地渗入其中,确实非常美味。一家人围着篝火,吃着烧烤,气氛温馨而惬意。
酒足饭饱之后,约翰清了清嗓子,觉得是时候进行露营的经典环节了。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吃饱了,我给你们讲个鬼故事助助兴吧?”
他看了一圈,发现除了莉莉假模假样地表现出一点期待外,其他人反应都很平淡。但这并不能阻挡他的热情。
“咳咳,这可是关于这片橡树溪的古老传说。”约翰开始了他的表演,“据说,很多年以前,这片森林里住着一个伐木工。他脾气暴躁,总是虐待自己的家人。终于有一天,他的妻子和孩子忍受不了,趁他喝醉的时候,用绳子把他绑起来,沉进了这条小溪的最深处……”
他顿了顿,想营造出一点紧张感。
“但是,他的怨气太重了,灵魂无法安息。他的尸体在水底发生了变异,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脓包、力大无穷的水怪。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从溪水里爬出来,寻找那些在森林里露营的人,把他们拖进水里,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
约翰绘声绘色地讲着,还时不时地发出“呜呜”的怪声。
然而,故事讲完了,预想中的尖叫和害怕完全没有出现。
莎拉只是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微笑着说:“故事不错,就是有点老套。”
莉莉打了个哈欠,继续烤她的第二根。艾玛和艾斯特更是连表情都懒得给一个,仿佛刚刚听的不是鬼故事,而是天气预报。
就连最胆小的嘉莉,也只是稍微往莎拉身边挪了挪,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恐惧。毕竟,和她亲身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比起来,这种故事简直就是小儿科。
“……没劲。”约翰看到大家面无表情的样子,大受打击,感觉自己的一番心血全都白费了。他悻悻地站起身,“你们这届听众不行。算了,我去看看我的鱼竿,说不定又有鱼上钩了。”
说罢,他拿着手电筒,故作潇洒地朝溪边走去,背影里透着一股“你们都不懂我”的萧索。
莎拉看着丈夫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她转头对爱德华说:“爱德华,你带嘉莉去那边散散步吧,晚上的星空很漂亮,别总闷在这里。”
她的语气很自然,但眼神里的暗示却很明显。
“好。”爱德华站起身。
“嘉莉,去吧,跟爱德华一起走走。”莎拉又对嘉莉温和地说道。
“嗯……好的,康纳阿姨。”嘉莉的脸颊微微一热,站了起来。
爱德华和嘉莉并肩走在溪边的小路上,离开了篝火照亮的范围,周围渐渐暗了下来。头顶是璀璨的星河,空气中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耳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偶尔的虫鸣。
两人沉默地走着,气氛有些微妙的宁静。
“那个……”嘉莉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很小,“谢谢你邀请我来。”
“是我妈邀请的。”爱德华随口说道,但语气并不生硬,“不过,你来了,我也很高兴。”
“嗯。”嘉莉应了一声,心里甜丝丝的。
就在这时,他们绕过一丛茂密的灌木,前方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斜对岸大约几十米远的地方,溪水边有一块空地,上面扎着一个帐篷。
此刻,一个睡袋铺在帐篷外,而睡袋里,正有两个身影在进行着某种原始而激烈的“体育运动”。压抑的喘息声和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啊!”嘉莉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方向,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热气几乎要从头顶冒出来。
她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场面,一时间手足无措,心脏怦怦狂跳。
爱德华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挑了挑眉,觉得这俩人还真会选地方。
他刚想带着窘迫的嘉莉离开,对岸的“运动”却突然停止了。
只听一个女声骂骂咧咧地响起:“杰瑞!你就是个只顾自己的混蛋!完事了就睡吗?”
紧接着,一个女人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穿一边骂:“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这种自私的蠢猪跑到这鬼地方来!你自己在这里喂蚊子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拿起自己的背包,怒气冲冲地朝着森林深处走去,看样子是想回到无电子设备改造营中。
睡袋里的男人——杰瑞,只是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把睡袋的拉链拉上,似乎准备就这么睡过去。
爱德华正觉得无趣,准备带嘉莉回去,他那敏锐的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一股阴冷、粘稠,带着原始饥饿感的恶意,正从对岸的树林里缓缓渗透出来,目标直指那个躺在睡袋里呼呼大睡的男人。
爱德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他拉着还有些脸红的嘉莉,让她躲在自己身后的灌木丛里,然后凝神望去。
只见一个高大臃肿的身影,从杰瑞身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它的身高目测超过两米五,身形像一个过度发酵的面团,皮肤是肮脏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仿佛随时会破裂的脓包。
它没有脖子,一颗不成比例的小脑袋直接安在肩膀上,脸上没有鼻子和眼睛,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巨大嘴巴,里面长满了尖锐的杂乱牙齿。
怪物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那个对此毫无察觉的睡袋。
这玩意儿……难道就是老爹故事里的那个“溪水怨灵”?爱德华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嘉莉。
女孩也看到了那个怪物,她脸上的羞涩和窘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紧张和坚定的神情。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
爱德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试试?”
嘉莉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凌空对准了湖对岸的那个庞然大物。
“嗡——”
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降临!
那只正要扑向睡袋的怪物,身体猛地一僵,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它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全身的肌肉和脓包都在剧烈地鼓动,试图挣脱这股束缚,却只是徒劳。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醒了睡袋里的杰瑞。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骂道:“谁啊?大半夜的……”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近在咫尺、被定在半空中的恐怖怪物。
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和那张布满獠牙的大嘴,正对着他的方向。
“啊——!!!”
一声划破夜空的凄厉尖叫响起。杰瑞的酒意和睡意瞬间被吓得无影无踪,他手脚并用地想从睡袋里爬出来逃跑,结果因为太过慌乱,双脚被睡袋死死缠住,整个人向前一扑,脑袋“咚”的一声,结结实实地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他哼都没哼一声,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爱德华无语地扶额。这家伙……真是刷新了他对“猪队友”的认知下限。
他不再理会那个昏迷的男人,目光重新回到嘉莉身上。
女孩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着这么强的念力对她来说消耗不小。
“嘉莉,集中精神,”爱德华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压缩它。”
嘉莉听到了他的指示,眼神一凝。
她伸出的右手,猛然握紧成拳!
对岸,那股禁锢着怪物的无形力量瞬间向内坍缩!只听“噗嗤”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爆响,那只巨大的脓包怪物就像一个被瞬间抽干了空气的气球,整个身体向内急剧压缩、扭曲、折叠。
骨骼碎裂、血肉分离的声音混成一团,最终,它被硬生生挤成了一团直径不到半米的、无法分辨出任何部位的肉泥,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滩腥臭的液体。
周围,再次恢复了宁静。
嘉莉喘着气,放下了手,有些脱力地晃了一下。
爱德华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一股温暖的圣光顺着他的手掌渡入嘉莉体内,迅速缓解了她的疲劳。
“干得漂亮。”爱德华由衷地夸奖道,“对力量的瞬间爆发和控制,都比以前强多了。”
得到心上人的夸奖,比任何奖励都让嘉莉开心。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刚才的消耗和紧张一扫而空。
“我们回去吧。”爱德华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不回去,我妈该以为我们掉进溪里了。”
嘉莉用力地点了点头,跟在爱德华身边,向着营地的火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