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草木透着股死气沉沉的绿,叶片边缘泛着焦黑,像是被异脉气灼过。
我们踏着凝结的晨露往灵犀山走,风裹着湿冷的雾气,刮在脸上像细针在扎。
夏禾的探测仪屏幕上,那道淡金的灵脉气息扭曲着往上窜,像条被激怒的蛇,牵引着我们往东北方向深入。
顾沉走在最前面,洛阳铲在身前探路,铲头插进土里时,总能带出些泛黑的泥块,泥里裹着细小的黑根,像刚死透的虫:“灵犀山的土不对劲,被灵脉气和阴邪气混着浸过,踩上去得格外小心。”
赵莽扛着工兵铲,跟在后面闷头赶路,眉头拧得能夹碎石子:“这地方邪门得很,连鸟叫都听不见,别是有什么大家伙在等着咱们。”
沈青梧背着绘图板,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脸色透着点苍白:“前面有片沼泽,按地图标注,沼泽中央有三座石岛,但雾气太浓,看不清具体位置。”
林奶奶走在我身边,手里捧着《域外灵脉图》,指尖泛着微凉:“灵脉枢纽藏在山顶的‘望月台’,周围设了古蜀‘七星阵’,阵眼用灵脉石镇压,阵里埋着‘蚀魂雾’,吸入会看见幻象。”
她说着从布包里掏出七枚桃木钉,木钉泛着淡青的光,“这是按九锁笔记做的‘破阵钉’,浸过文心碑碎末,能暂时扰乱阵眼的脉气。”
‘平安’突然对着前方狂吠,项圈上的桃木片青光大盛,毛发竖得像钢针。
我们顺着它的目光看,远处的沼泽在雾气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浑浊的泥水泛着暗绿,水面漂浮着枯黄的水草,草叶上缠着细碎的骨头,三座石岛像坟包似的在雾里沉浮。
夏禾的探测仪突然 “滴滴” 狂叫,屏幕红得刺眼:“灵脉气浓度超标!枢纽就在沼泽对面的山顶,而且…… 有活物在靠近!”
我们走到沼泽边,顾沉用洛阳铲探了探水深,铲头刚没入泥水就触到黏腻的淤泥,拔出来时,铲杆上缠着几根黑根,像有生命似的往杆顶爬:“水不深,但底下全是腐泥,还有缠人的根须,踩上去容易陷进去,还会被根须缠脚踝。”
他从背包里掏出备好的绳索,一端系在旁边的老树上,树干上爬满了黑纹,像老人皱缩的皮肤,“我们抓着绳索走,依次登上石岛,别脱离绳索范围,根须怕桃木气,绳索上浸过墨汁。”
赵莽率先抓住绳索,脚尖刚踩进泥水,就传来 “嗤” 的一声,泥水冒泡,黑根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往他脚边涌:“他娘的,这根须真邪门!”
他低骂一声,工兵铲在泥水里横扫,将根须劈断,黑根断裂的地方渗出黑液,像血似的,他趁机往前挪,每一步都踩得泥水四溅,很快登上第一座石岛,回头对着我们喊:“快过来!石岛上没有根须!”
我们依次登上石岛,‘平安’紧紧贴着我的腿,尾巴绷得笔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石岛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青黑色的苔藓下,隐约能看见刻着的古蜀文,像是被刻意磨过,只留浅痕。
沈青梧掏出绘图板,快速标注出石岛的位置和间距:“三座石岛呈‘品’字形,正好对应七星阵的‘天、地、人’三才位,沼泽里的根须在按阵形移动,这沼泽就是古阵的外围陷阱!”
登上第三座石岛时,夏禾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的灵脉气息像炸开似的,变得格外浓郁,还夹杂着道细黑的线:“过了这片竹林,就是七星阵的入口!里面有阴邪气反应,很淡,但在慢慢涨!”
我们穿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 一片开阔的平地,地上用青石雕着七颗星位,正是古蜀七星阵,青石泛着暗沉的光,阵中央的望月台被浓雾裹着,隐约透出点诡异的金光,像鬼火在烧。
“这阵眼按北斗七星排布,每个星位都嵌着灵脉石,石缝里渗着黑液。” 苏教授蹲在阵边,指尖刚碰到青石就赶紧缩回,“石面有蚀性,能腐蚀皮肉,别直接碰!”
他从背包里掏出块布,裹在手上,轻轻拂去石面上的灰尘,露出下面刻着的扭曲纹路,“要破阵,得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的顺序,用破阵钉激活星位,再用真灵核引气,顺序错一步就会触发蚀魂雾。”
顾沉拿起一枚桃木钉,刚要往天枢位的灵脉石旁插,就被林奶奶拦住:“等等!星位下面有活脉机关,硬插会触发脉气反噬,石缝里的黑液会喷出来,沾到就会溃烂。”
她从布包里掏出文心碑碎末,均匀撒在星位周围,碎末碰到黑液就 “滋滋” 冒白烟,黑液慢慢缩回去,“先撒碎末稳住脉气,再插钉子,动作要快,碎末的效果只能撑半分钟。”
我抱着真灵核站在阵外,‘平安’对着阵中央低吼,项圈上的桃木片青光大盛,雾气被青光逼得往后退了寸许。
顾沉按林奶奶说的做,屏住呼吸,将破阵钉精准插入天枢位的石缝,木钉刚碰到灵脉石,就传来 “嗡” 的一声轻响,青石瞬间亮了一分,淡金光顺着星位间的纹路漫开,像条发光的毒蛇。
他依次往天璇、天玑、天权位插钉,每插一枚,阵中的雾气就浓一分,雾气里渐渐传来 “呜呜” 的哭声,像女人在哭,又像孩童在啼。
赵莽握紧工兵铲,往地上啐了口:“别是阵里的冤魂在作祟,再叫就给它一铲子!”
当第五枚钉子插入玉衡位时,阵中央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凝成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破旧的布衣,头发披散着,往我们这边飘:“救救我…… 我被困在这里三百年了……” 声音凄凄惨惨,听得人头皮发麻。
沈青梧脸色发白,下意识往我身后退:“是蚀魂雾造的幻象,别听它的!”
顾沉不为所动,继续往开阳位插钉,木钉刚插入,幻象突然变了脸,五官扭曲成一团,嘶吼着扑过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赵莽反应极快,挥起工兵铲对着幻象劈去,“当” 的一声,幻象被劈散,变成缕缕黑雾,却没消失,反而往阵中缩,像在积蓄力量。
最后一枚钉子插入摇光位的瞬间,阵中央突然传来 “轰隆” 的巨响,金光瞬间变得刺眼,灵脉石从星位里弹了出来,带着破空声往我们这边射来,石面上的黑液像雨水似的往下滴。
赵莽眼疾手快,横过工兵铲挡住灵脉石,“哐当” 一声,石片溅落在地,铲面被腐蚀出几个小坑,冒着黑烟。
“是阵眼的灵脉气太盛,破阵钉镇不住!” 林奶奶大喊着往阵中撒了把文心碑碎末,碎末在空中凝成道屏障,挡住了后续射来的碎石,“快用真灵核引气!你的血能中和脉气,快滴在真灵核上!”
我咬破指尖,将淡金血滴在真灵核上,圆珠的暖光瞬间暴涨,像团小太阳。
我捧着它往阵中央走,‘平安’紧紧跟在身后,对着周围的雾气狂吠,桃木片的青光扫过之处,雾气滋滋作响,慢慢消散。
真灵核的光芒刚碰到阵中的纹路,金光就慢慢柔和下来,弹飞的灵脉石也重新落回星位,雾气里的哭声也弱了下去。
夏禾的探测仪屏幕变成纯绿,她松了口气,声音带着点颤抖:“阵破了!灵脉气稳定了!望月台的入口显出来了!”
我们顺着金光往阵中央走,望月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是座半人高的石台,台中央嵌着块拳头大的灵脉石,泛着温润的金光,正是灵脉枢纽的核心。
可没等我们靠近,石台周围的地面突然裂开,四道石墙从地里钻出来,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将石台围在中间,墙面上刻满了扭曲的古蜀文,字缝里渗着黑液,像在流血。
“是‘四方护脉墙’!” 苏教授指着石墙上的纹路,脸色凝重,“上面刻着‘灵脉守恒,缺一不可’,但字是反的,是‘蚀脉符’的变体,要同时激活四面墙的脉气,还得破解符纹,不然会被脉气反噬。”
沈青梧快速在绘图板上临摹石墙上的文字,笔尖都在抖:“每面墙的中央都有个凹槽,大小正好能放灵脉石。之前弹飞的灵脉石有四块,石面上的纹路分别对应‘风、雨、雷、电’四象,但符纹是反的,得按逆序嵌入!”
她的观察力极强,很快就发现凹槽旁的古蜀文有细微的刻痕,是调整顺序的提示。
顾沉捡起地上的灵脉石,指尖刚碰到石面,就被黑液烫得缩回手:“这石上的黑液有腐蚀性,得用布裹着嵌进去。”
他从背包里掏出备用的麻布,裹在手上,将灵脉石按逆序依次往石墙的凹槽里放,每放一块,就用桃木片在旁边固定,木片刚碰到石墙,就发出 “滋滋” 的响,黑液慢慢退去。
赵莽站在石墙外,警惕地盯着四周,突然低喝一声:“有东西过来了!”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远处的竹林里,几道黑影正快速移动,身形佝偻,手里举着黑色的仪器,是之前组织的漏网之鱼!“他们想破坏灵脉枢纽!”
赵莽说着就冲了过去,工兵铲带着风声,对着最前面的黑影劈去,“当” 的一声,黑影手里的仪器被劈碎,里面的黑色芯片掉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响,冒出黑烟。
顾沉也跟着冲过去,洛阳铲对着黑影的腿扫去,将人绊倒在地:“别让他们靠近石墙!仪器里的芯片能吸收灵脉气!” 他动作利落,一脚踩在黑影的背上,将人按在地上,用绳索快速捆住,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林奶奶往石墙周围撒了圈文心碑碎末,金光又亮了些,却突然晃动起来:“不好!他们还有同伙在远程操控!石墙的脉气在流失!”
我捡起地上的干扰器碎片,发现芯片上刻着异脉符,赶紧用力往石头上一摔,芯片瞬间裂开,灵脉气的流失立刻停了。
剩下的黑影见势不妙,转身就往竹林里跑,赵莽想追,却被我拦住:“别追了,灵脉枢纽要紧。”
我们回到石台边,将最后一块灵脉石嵌入 “电” 象石墙的凹槽,真灵核的暖光再次暴涨,石墙的金光稳定下来,墙面上的古蜀文慢慢淡去,露出下面的护脉纹,灵脉气顺着地脉往周围扩散,连沼泽里的泥水都变得清澈了些。
苏教授掏出《域外灵脉图》,在灵犀山的位置画了个圈:“灵脉枢纽稳定了,现在本土地脉和域外灵脉形成了平衡,暂时不用担心脉气失衡了。”
夏禾的探测仪屏幕变成纯绿,数值稳得像条直线:“所有脉气都连在了一起,形成了完整的‘护脉体系’!但……” 她突然顿住,屏幕上又跳出道极细的黑纹,“还有微弱的阴邪气在往这边飘,来源不明。”
我们松了口气,坐在望月台边休息,身上的衣服都被雾气打湿,透着股寒意。
赵莽掏出水壶,给每个人倒了点水:“先喝点水缓一缓,这阵仗比之前对付脉尸王还累。” 他做事周到,还特意给‘平安’倒了点水,放在地上让它喝。
林奶奶看着远处的群山,脸上露出疲惫的笑:“九锁要是知道,肯定会高兴的。但阴邪气没彻底散,咱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我摸了摸怀里的真灵核,又握紧地脉钥匙,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宁。
‘平安’蹭了蹭我的手,项圈上的桃木片泛着淡青,时不时对着远方低吼,像是在预警。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灵犀山的每一寸土地上,却驱不散山坳里的雾气,望月台的光柱在雾里扭曲着,像在预示着新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