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君时安摇摇头,打破她的幻想,“村长管不了这些。”
“为什么?”田知微怒道,“大梁国不是有那么多保护女性的规矩吗?为何她们连基本的人身保障都没有?”
为什么这个国家明明表面上女性为尊,私底下却各种龌龊,女人们不应该活的很好吗?前有刘家嫂子那样不停生孩子的,后有胡婶子这样被人逼的活不下去的。
“因为价值。”君时安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一丝冷意,“年轻女性可以生育,所以能受到律法各种保护,但这种保护是建立在她们可以创造价值的份上,这就是为什么刘家嫂子生活的那么难,却没有办法的原因,因为生育本就是梁国的根本。”
“至于胡婶子这样年纪的人,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没人会管她们,上了年纪以后,要么孩子孝顺,能安度晚年,要么就会被榨干价值后赶出去,儿女不理,没人会管她们,这就是为什么苏婶子明明是爱苏小牧的,却依然要把他赶出来的原因,因为她其他的孩子们不会同意把他留在家里,甚至跟他共享一个女人,她担心以后老了没人给她养老。”
君时安定定的看着田知微,这些事情,让她彻底明白,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田知微惊呆了,这就是男频文吗?即使表面女性为尊,实际上还是男性占上风?
君时安仿佛看透了她心底的想法,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你是不是在想,好处都让男人们占了?”
难道不是吗?田知微用眼神反驳他。
“呵……男人?男人小的时候,只要给口吃的吊着口气就行,你看刘家那两个孩子就知道了,,每年夭折的男婴不计其数,即使能侥幸活下来,也要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赚钱,劳动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使命,直到他们失去劳动能力为止,那时,没有价值的男人,一样是死路一条。”
他走到田知微面前,低垂下头,眼眸深深地凝视她,“当然,这只是底层人的残酷,上层还有更残酷的,你还想知道吗?”
田知微猛地摇头,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了,“那照你这么说,大家都活的很累,到底谁活的好啊?”
“当然有。”君时安安慰她,“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冷酷无情的养大孩子,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不懂感恩,我跟你说的,只是这个世界底层人的缩影,你太有正义感太能共情,这不是一件好事,有些事,你是管不了的。”
说话的功夫,君时迁已经把门给修好了,他把工具交给胡婶子放好,走过来安慰道,“别听他吓唬你,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只是总有些老鼠屎,会做出一些猪狗不如的事来。”
回去的路是被君时安背回去的,尽管情况特殊,可他们谁也没提让胡婶子搬来家里住,君时迁今晚先在她家守夜,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他躺在胡婶子家的房梁上,身上盖着今天田知微给他买的防风被,一种莫名的不安,席卷了他的内心,他真的,能护住田知微一辈子吗?
他以后能死在田知微后面吗?如果他先死了,她该怎么办?会不会碰到像胡婶子一样的情况?胡大叔他们在的时候,也是对婶子万般宠爱的,那时候村里的女人们谁不羡慕她?
谁能料想,最后她竟活的如此凄惨?越想心底越是害怕,脸色越发惨白,不,阿微以后绝不能像胡婶子这般。
他是不是应该大方一点,让阿微去结识更多的人?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呼吸都窒息了,可是怎么办?时安不喜欢她,而且他以后是要离开这里的,时雨,即使目前恢复的很好,也还是需要人照顾,怎么能照顾的了阿微呢?
以前从未考虑过这些,只以为他一定能护好她,胡婶子的事,给了他当头一棒。
田知微可不知道君时迁的心思一下子就想到了他死后的事,她蔫巴巴的趴在君时安的背上,颇有几分狐死兔悲的心酸。
君时安背着她,一步一步踏的极慢,见她不说话,假装不经意道,“怎么?被吓到了吗?”
“也不是,”田知微没啥精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就是觉得这个社会,可真是一个吃人的社会啊。”
其实现代也有这种情况,重男轻女,儿女不孝,老人年纪大了没人管,可起码现代人有基本的道德观,大家都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认为那些不公是正常的,是她们应该承受的,麻木而残酷。
“呵……”君时安轻笑出声,“不论在什么时候,钱和权都是好东西,你放心,以后这两样咱家都不会缺,我会努力让你活的更自由。”
好大的口气,田知微撇撇嘴,虽然他是男主没错,虽然他最后的确改变了某些制度,可她靠自己就能过的很好,最多等他以后当大官了,小小的狐假虎威一下,钱,她自己能赚。
想到这里,她脑子清醒了些,“你明日能不能去帮我弄些牛油回来,我有用。“
“好。”君时安想也没想的应下来,虽然他平日里喜欢怼她,但这会她明显精神不好,他只想让她顺心点。
有了牛油,她就能试试炒出火锅底料来,幸好那时候因为爱吃,跟同学特意去她们家的工厂观摩了一圈。
到了家,田知微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总想到像胡婶子这样的妇人,真的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帮她们吗?哪怕只是看在同为女性的份上,她都愿意在不影响自己生活的情况下伸出援手,这也是她没有邀请胡婶子住到家里来的原因,家里突然多一个陌生人,肯定会不自在的。
可是也不能不管,该怎么做呢?她还不够有钱,君时安还不够有权……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这个晚上,只有君时迁一个人没有睡着,他的心一直被阴影笼罩,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