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这刘婆子也不是坏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别伤了和气,做事留一线吧。”旁边有人劝道。
田知微也不理,站累了,她从廊下拉过两把凳子,一把自己坐,一把给君时迁。
她决定了,在她的律师,不对,在人来齐之前,她不会开口说一句话,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她靠在君时迁身上闭目养神,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众人一时都拿她没办法。
刘家的院子还算宽大,但也遭不住村里爱看热闹的人多,院子里被挤的满满的,可能是地上太凉了,刘婆子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会正对着那些婶子们哭诉。
田知微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么难得的热闹,院子里这么多人,只有六七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点的媳妇。
没一会,村长艰难的从外面挤了进来,即使他正值壮年,这么冷的天被人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抓出来处理麻烦也很累,他一进来,板着脸大声吆喝道,“都围着干什么,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
人群里有人调笑着答道,“睡觉哪有看热闹重要。”
周围的人跟着哄堂大笑。
村长脸色铁青,看向坐在凳子上的田知微,脸上神色复杂,原本以为她真的变好了,这段时间村里人跟着她干不少活,村里人生活都改善了一些,作为村长,看着自己村里的发展越来越好,,心里难免开心,对她也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转头就来别人家里惹事。
“田丫头,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君时迁站起来,把凳子让给村长坐下,田知微无奈的摆摆手,“村长,这回我可没惹事,是刘婶子草菅人命,她想给你惹麻烦。”
刘婆子一听急了,破口大骂,“你放屁,老娘天天在村子里都没出门,怎么就草菅人命了,村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大半夜的来我家打砸,不然我就不活了。”
村长刚想说话,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群里挤出两个人,正是抱着孩子的刘大强和刘家媳妇。
家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两人本就老实,这会心里更是害怕,刘婆子又恶狠狠的瞪着他们指着刘家媳妇骂道,,“两个杀千刀的,你们还敢回来?这家都快让你们搅散了,你这个狐狸精,当初家里要的聘礼多,我说算了算了,不知道你使的什么手段勾的他们三兄弟非要娶你,现在果然把家里弄的鸡犬不宁。”
村长不耐烦的用烟杆敲了敲凳子腿,音量大了几分,“闭嘴,田丫头,你继续说。”
田知微站起身来,孩子应该已经退烧了,脸看起来没那么红了,身上裹着刘大强的棉衣,睡得正香。
她把外衣掀开一点,露出里面的单薄上衣,衣服上面的呕吐物还有污渍,腿还是光着的,对着村长说道,“叔,你过来看看。”
旁边也有婶子围上来看,“哟,这孩子咋了,里面衣服都没穿。”
“咋这么瘦啊,好像没吃过饭一样。”
村长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刘大强怀里的孩子,田知微细心的把衣服盖好,对着刘家媳妇道,“嫂子,你先把孩子放进去睡觉,别又着凉了。”
刘家媳妇感激的唉了一声,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田知微提高自己的音量,对着看热闹的人道,“各位婶子,我刚刚来刘家的时候,这么冻的天,这孩子就穿着身上那件单衣,没有裤子,没有被子,被扔在柴房里,高烧呕吐都没人管,你们说,这是不是谋杀,该不该抓她去见官?”
“你胡说,那孩子发烧了,又一直吐,炕上吐脏了我们怎么睡?置办被褥不要钱吗?我就是让孩子去柴房睡一晚,等明天他好了再接回来,谁家孩子不是这么长大的?我怎么就谋杀了?”刘婆子大声反驳。
周围也有人纷纷附和,“被褥可得不少钱,哪经的起糟蹋,而且男娃子皮实,都是这么带大的。”
“就是,刘婆子是他亲奶奶,还真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田知微静静的听着她们的话,大概是气急了,突然就笑了,是那种对着天空哈哈哈笑的那种,一时之间大家全都看向她,差点以为她中邪了。
她笑完,目光泠咧的看向那几个附和着的妇人,“婶子们,那我想问问,男娃皮是怎么养,女娃呢?女娃怎么养?”
女娃?那几个婶子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女娃稀罕,谁家不是当宝贝的养着,生怕她们出点啥意外。”
“就是,我家闺女在家什么事都不用她做,有事使唤她的哥哥们就行。”
“还有我家的,从小到大碗都不让她洗一个。”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自豪的神情,仿佛个个都是爱闺女的好母亲。
“这么说来,婶子们都很爱自己的闺女落?”田知微嘴角挂起一抹讽刺的笑。
“当然是,好不容易才生到那么一个女娃,谁家不是宠爱万千。”
“是吗?那我想问问,你们闺女要嫁人吗?嫁人你们要聘礼吗?会给嫁妆吗?”她转身对着人群,一连串的发问。
“谁家嫁闺女不要聘礼,不拿聘礼的话小子们怎么娶媳妇?”
“就是,庄户人家要什么嫁妆?那是那些有钱人搞得名堂。”
正好刘家媳妇把娃在床上放好,又走了出来,田知微对着她招招手,“嫂子,你过来。”
她急忙过来,在婆婆恶狠狠的眼神下低下头。
“嫂子,你在家当闺女的时候要干活吗?”田知微声音大的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
刘家媳妇一愣,摇摇头,在家当闺女的时候,她娘说干活把皮肤弄糙了,从不让她干活,那应该是她人生中过的最幸福的日子。
“嫂子,你别怕,声音大点,让周围的婶子们都听清楚一点,你当闺女的时候干活吗?”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但她知道,东家是个好人,她是在帮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泪流满面对着人群里大声道,“我当闺女的时候,父亲母亲从不让我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