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个鬼啊!谁家办鬼屋欢迎学生啊!太闲就多喝水啊!
果然能被柳凛推荐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那边几个人欢迎结束就迅速地转身找地方坐下来,不带一丝犹豫,好像刚刚的场景都是幻觉。
这礼堂里摆了几个半圆环沙发,没有任何规律的四处散落着。还好叶寒珏和木流灼都没有什么强迫症,不然准得被这摆放方式膈应一把。
除了沙发外,整个礼堂还摆了张长桌,有些食物放在上面,看起来是个餐桌。
墙壁和地板还算是整洁,只是很破旧,倒是很配二人在外面看到的礼堂的样子。
礼堂里除了叶寒珏和木流灼还有六人,四男二女。叶寒珏眼尖地看到柳凛翘着二郎腿坐在最后面的沙发上,悠闲地转着刀花。
叶寒珏也不管柳凛能不能看见,悄摸摸地对她比了个中指。
率先出声的是一个面色青白的男性,穿了一身朴素蓝黑色长袍,像一块压根没有剪裁过的布,皱巴巴地从头盖到了脚。在布料中间掏一个洞,青白干瘦的头颅就从里面钻出来,他眼下漆黑,眼睛半睁着空洞地半睁着盯着天花板。
自从坐下开始,他就顺着沙发往下滑,只有胳膊和脑袋还架在沙发上。
就着这个难受的姿势,他半死不活地开口:“我是…星寻…辛勤的…一线导……”
话还没说完,星寻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安详的尸体,让人忍不住往他身上盖一锨土。
“星寻这几天在熬夜做研究,今天应该是真的撑不住了,让他睡吧。”一道虚弱的男声传来。
用这么个难受的姿势睡觉?还睡着了?真是奇葩学校奇葩人啊。
那道虚弱的声音接着说:“我叫瑞安,主要负责学院的耕种事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耕种?什么耕种?这学校还有魂师耕种劳动课?发展这么全面吗?
叶寒珏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被这个学校惊讶到了,但没想到出乎意料的东西一波又一波的来。
声音的主人是另一个发色青蓝的男性,发丝干枯毛燥,微卷,看上去就像个乱七八糟的蓝色稻草鸟窝——里面真的有鸟!
叶寒珏看到他枯草一样的乱发动了动,从里面探出一个白色的鸟头,然后鸟头又埋了下去,隐约可以看见同样是白色的鸟皮股高高翘起。
然而除了这个鸟窝头和鸟外,这个人——叶寒珏仔细端详——竟然没有任何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普通的黄皮肤,普通的旧衣服,普通的像任何一个路人的样貌,普通的拘谨坐在沙发上,有点干瘦的手不安地夹在腿间。哪怕去特意跟他攀谈几句,下一秒都不见得能认出来他。
这个普通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叶寒珏却直觉般感受到一种威胁:他或许比柳凛更加强大。
木流灼捏着他袖子时加重的力气证明着他同样感受到了这一点。
似乎是感受到了二人的些许警惕,瑞安友善怯弱地对他们笑了一下,伸手逗了逗头上的鸟儿。小鸟机灵地探头左右看了看,然后在他头上站起来,挥动翅膀向着他们鞠了个躬。
木流灼眼睛亮亮的:会鞠躬的鸟,想玩。
叶寒珏则思考着鸟的品种:尾部分叉,看起来像燕子,但全身雪白,到底是什么品种可不太好认啊。
叶寒珏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好奇心受委屈,当即问了出来:“瑞安老师,冒昧问一下,这只鸟是什么品种?我怎么从未见到过?”
瑞安依旧用虚弱的声音回道:“这是尖尾雨燕,不过是白化品种,非常少见,不怪你认不出来。”
原来如此,叶寒珏恍然大悟。
瑞安简单地介绍完毕后礼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时柳凛的声音响起:“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能比我预期的时间晚到三天。”
叶寒珏翻了个白眼:“就您给的那手绘地图,我俩能找到地方都不错了。”
这学院实在偏僻,柳凛给得地图又是除了关键地点能看懂外其余都画的一塌糊涂,能勉强找到路已经是万幸了。所以当初迷路真的不怪不怪木流灼认路能力差。
柳凛听见这句话诡异地哼笑一声,坐在她旁边的女性受不了一样低头单手捂脸,另一只手拍了一下柳凛的大腿。
“对不起…那个地图是我画的。”捂着脸的女士从手心里传来带着些许尴尬的声音。
这下子,叶寒珏也感受到尴尬了:当面说人坏话,谁不尴尬。
“嗯…其实…画得也还行,最起码关键地点都画对了。”叶寒珏艰难安慰道。
身旁的木流灼再次开始回忆地图上歪七扭八的线条……他还是保持沉默吧。
这边捂脸的女人已经恢复了平静,再次坐直了身子,顺手又捶了一下刚刚一直勾唇偷笑的柳凛一拳,柳凛伸手笑着接了下来。
真是难得,叶寒珏还以为柳凛一直是那种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面瘫样子,再不就是心里藏着坏水的欠揍样子,没想到还有这样与人亲近的一面。
而这位女士亚麻色的长发披散着,第一眼就给人温和柔软的感觉,外披一件深棕色长风衣,内搭一条白色裙子,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只有腰间用一根黄金色细腰带束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的棕色牛皮书上,像极了常坐在图书馆的温柔姐姐。
但是,如果真的把她当做善良好欺负的老实人,一定会被收拾的很惨。她鎏金色的眼眸中不时就闪过狡黠的光,嘴角时刻挂着仿佛胸有成竹的微笑,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当中。
“我是姬容久,终于见到你们了,柳凛经常向我提起你们。她夸你们是很有天赋的魂师。”温柔的嗓音说着叶寒珏压根不相信的客套话。
退一万步讲,叶寒珏也不相信以柳凛那种睚眦必报的个性会向别人夸两个经常找机会坑她的徒弟。
果不其然,坐在旁边的柳凛扭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入学快乐。”姬容久拿起膝盖上厚厚的书一把拍在柳凛头上,再次送出了祝贺。
剩下的两个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龄,看起来并不像导师一类的人物。
“我叫洛檐。”
“我叫洛棂。”
“我们是和你们同届的学生。”
这两个人穿着一样的黑色裙子,外面套了相似的白底红边交襟上衣,不过一人是宽袖一人是窄袖。两人发型也是一样的,都是用木簪挽起了一半头发。
乍一看还以为这二人是同胎双生的姐妹。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相似感是由发型衣服带来的,二人的五官实际上并不相似。
最大的差异就是眼睛,自称洛檐的女孩是一双狭长上翘的凤眼,而洛棂则是圆润下垂的杏眼。因这两双眼睛的不同,两个人呈现出了不同的气质,一人沉稳精明,一人天真活泼。
礼尚往来,叶寒珏和木流灼在所有人介绍完自己后,也作揖自报了家门。
“哎呀,这些我们都知道了,柳凛老师已经说过了,有没有更新一点的消息?”洛棂急不可耐地询问道。
“比如你们的武魂魂力魂技什么的,要不我们打一架吧,正好互相试试。”
打一架!木流灼兴奋雀跃起来了!马上就张嘴脱口而出一个好字…被叶寒珏捂住嘴截到半路了。
“比试当然好啊,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改日再试如何?”叶寒珏吐出一口气,还好拦住了,不然就得熬夜通宵打架了,这对他保持第二天的形象很不利的。
“是啊灵灵,等过两天人齐了,我们打个大的。”看起来端庄的洛檐也来劝道,只不过说的话可不怎么端庄。
听到过几天能打个大的,木流灼也不再试图挣脱叶寒珏的束缚,安分地站着开始思考打个大的能有多大。
简单介绍结束后,柳凛就拍了拍手带着叶寒珏和木流离开了,几人从礼堂后门出发,七拐八拐到了宿舍。
宿舍离礼堂不远,爬上屋顶还能看见礼堂阴森的屋顶和窗户透出来的微光。看着还算整洁,没有像礼堂一样破败得像个鬼屋。柳凛让叶寒珏和木流灼自己挑个屋子住,自己一蹬腿跑了。
几间宿舍基本都是空的,二人挑了一间拿出行李,稍微整理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了,很快就进入了深眠,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不仅身累,心也累。
月上中天,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一个身影灵活地四处腾跃,无声无息地到了叶寒珏选择的屋子外面。
黑影伸手掏出铁丝对着锁孔就要开始撬锁。
“干嘛呢。”
一个提着昏暗油灯的身影鬼一样出现在黑影身后,黑影浑身一抖,迅速转身闪躲,铁丝掉在地上,被茂密的草丛吞噬。
“是你啊,吓我一跳。”黑影看清楚后舒了口气,扯下兜帽,赫然是已经三四年不着家的叶岁延。
自叶寒珏上二年级起,叶岁延在家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到了三年级,叶寒珏带着木流灼回家玩的时候就见不到叶岁延了。
只有定期寄给叶寒珏的信和各种小东西证明他还活着。
而此时叶岁延却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叶寒珏的宿舍门外,与提着油灯鬼一样的柳凛相遇了。
“你这是什么装扮?”叶岁延被吓得还没缓过来,声音中还带着颤抖。
柳林脸上涂着灰色的泥状物,头发被一个个卷发器卷起,油灯昏黄的灯光打在他半张脸上,显得诡异又可笑。
“如你所见,小久在给我做夜间美容。”柳凛本就稀少的面部动作在泥膜限制下更加稀少。
“干啥呢这是,毕业生夜袭宿舍?”
“刚学的新技能,寻思着正好试试呢”
“啧,变态。”
一把短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叶岁延脑后,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冤枉啊,我只是学得比较多,比较喜欢实验罢了…嘶。”叶岁延捣鼓的手停下了,顺手把手里的铁丝一扔。
“来说正事吧。”叶岁延整理整理自己的兜帽,又戴上了。
“月中境彻底关闭了。”柳凛率先开口。
“是因为他已经出来了吗。”
“还有建木,有两棵活过来了。”柳凛接着说。
“这还真是迫在眉睫啊。”叶岁延皱眉,“我会传信给其他人加把劲儿寻找剩下的信物,我弟弟这段时间就托付给你们了。”
“我知道。”
一阵夜风吹过,屋子前叶岁延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柳凛提着灯。
天快亮了,她的夜间美容还没做完,她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