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一年的秋日，北京城在各项新政的推动下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随着公共卫生系统的逐步完善和照明技术的突破，沈惊鸿开始着手解决城市管理中的深层次问题。
这日清晨，沈惊鸿在顺天府衙门前目睹了这样一幕：一辆运货的马车在经过正阳门大街时，马匹当街排泄，车夫却视若无睹，径直驾车离去。留下的马粪很快被几个等候在路边的孩童捡走——这是京城贫民获取燃料的一种方式。
如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沈惊鸿对陪同的顺天府尹说道，京城日渐繁华，商旅增多，牲畜往来频繁，必须建立专门的管理机构。
三日后，经内阁廷议，皇帝下旨设立京师街道管理司，专司市容卫生、道路秩序等事务。这个被百姓俗称为的部门，很快展现出它的作用。
首任管理司主事张志远原是顺天府的通判，做事雷厉风行。他上任后的第一项措施就是在各个城门设立管理点。所有入城运货马车必须配备粪兜，可用一文钱购买麻布粪兜，也可自备。违者罚款二十文。
这个措施立即收到了效果。管理司的差役在城门处耐心解释：这位老哥，不是要为难你。京城街道整洁了，大家走着都舒心。这一文钱的粪兜能用一个月，总比被罚二十文划算不是？
更让京城百姓称道的是，管理司招募了原先捡粪的贫民，给他们发放统一的青色号服和工具，组成专业的清洁队。每日清晨，这些清洁工按时清扫主要街道，收集牲畜粪便。
这些粪便经过处理后是上好的肥料。张志远向沈惊鸿汇报，我们已经与京郊的皇庄达成协议，将这些肥料卖给农户，所得收入正好支付清洁队的工钱。
与此同时，科技部的实验室内终于传来了好消息。经过数百次试验，工匠们终于找到了一种可行的灯丝材料。
阁老请看，陈子龙兴奋地指着一盏发出柔和白光的电灯，我们采用碳化的竹丝，在真空玻璃泡中能够持续发光超过一千二百个时辰！
沈惊鸿仔细观察着这盏划时代的电灯。虽然亮度还不如后世的灯泡，但已经远远超过油灯和蜡烛。最重要的是，它稳定、安全，没有烟尘。
立即在皇极殿安装一组，请陛下御览。沈惊鸿下令，若是陛下认可，先在皇宫和主要衙署安装。
次日早朝，当朱由校步入皇极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三十六盏电灯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却不见丝毫烟气，也闻不到灯油的异味。
此乃何物？皇帝惊喜地问道。
沈惊鸿出列奏道：回陛下，此物名为电灯，是科技部新研制的照明器具。每盏灯可连续照明一千二百个时辰，无需添油，不怕风吹。
朱由校仔细端详着电灯，连连称赞：妙哉！朕再也不用担心奏章被灯烟熏黑了。立即在乾清宫、文华殿都安装此灯！
有了皇帝的支持，电灯的推广势如破竹。工部在皇城内建立了专门的发电房，首先保证皇宫和内阁等重要部门的用电。
在电灯取得突破的同时，沈惊鸿也开始指导科技部进行内燃机的基础研究。与电灯的快速进展不同，他对此采取了更加谨慎的态度。
内燃机的难点在于材料和燃料。沈惊鸿在科技部的研讨会上指出，我们现在能够提炼的煤油太重，不适合直接作为内燃机燃料。
他要求研究人员先从基础理论开始：首先要弄清楚燃气爆燃的原理，设计出合理的气缸结构。燃料问题可以慢慢解决。
工匠们按照沈惊鸿的草图，制造出第一个单缸发动机模型。虽然还只是个不能运转的示范教具，但已经让研究人员对内燃机的工作原理有了直观认识。
当前的重点是提高金属加工精度。沈惊鸿视察工坊时说，特别是气缸的加工，要做到严丝合缝。这需要我们的机床继续改进。
与此同时，石油提炼工作也在稳步推进。工部在天津卫建立了更大的炼油厂，除了生产煤油外，开始尝试收集那些易挥发的轻质油料。
这些轻油虽然现在用处不大，但要妥善保存。沈惊鸿嘱咐道，待内燃机技术成熟后，它们就会变成宝贝。
十月初一，正阳门外大街的宵禁正式解除。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当晚，沈惊鸿与顺天府尹亲自到场巡视。只见整条大街被新安装的电灯照得通明，虽然亮度还不如皇宫，但已经足够行人看清道路。沿街的商铺破天荒地都在夜间营业，茶馆、酒肆更是座无虚席。
真没想到夜晚的京城如此热闹。顺天府尹感叹道，这些商铺的营业额比白天还要高。
更让人欣喜的是，京师街道管理司的巡逻队不时走过，维持着秩序。一支特别的清洁队也在工作，随时清扫街道上的垃圾。
在一个卖夜宵的摊贩前，沈惊鸿停下脚步。摊主认出阁老，激动地说：多亏阁老解除宵禁，小人今晚赚的比白天三天还多！
随行的张志远汇报：我们给每个夜市摊贩都发放了许可证，要求他们自备垃圾容器，收摊后必须清理干净场地。
夜市经济的兴起，带动了大量的就业。原本晚上无事可做的百姓，现在可以在夜市摆摊、帮工。京师街道管理司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从最初的二百人增加到五百人。
苏卿卿在女子格物学堂的课堂上，专门讲解了城市管理的重要性：良好的城市环境不仅关乎体面，更直接关系到百姓的健康。我们现在推行的这套管理办法，将来要推广到全国。
太医们也注意到，自从加强城市清洁和解除宵禁后，京城百姓的夜间活动更加丰富，精神状态也明显好转。
夜间可以出门散步、会友，这对身心健康大有益处。太医院院使在给皇帝的奏折中写道。
虽然夜市大获成功，但沈惊鸿并没有急于求成。在科技部，他继续强调循序渐进的重要性。
电灯还要继续改进，他看着实验室里最新的一批灯泡说，要延长使用寿命，提高亮度。发电厂也要扩大规模，但要确保安全第一。
对于内燃机，他制定了更长远的研究计划：第一个五年，我们要解决基础理论和材料问题。第二个五年，制造出可以运转的样机。第三个五年，才考虑实用化。
这个稳健的态度得到了工匠们的认同。一位老工匠说：阁老说得对，科技来不得半点虚假。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得更远。
十一月的北京已经寒意袭人，但京城的夜晚依然热闹。在沈惊鸿的建议下，工部开始在主要街道修建带顶棚的人行道，让百姓在雨雪天气也能安心出行。
这日晚间，朱由校微服出宫，亲眼看到了京城的夜景。灯火通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整洁有序的环境，让这位深居宫中的皇帝大开眼界。
朕从未想过，京城的夜晚竟能如此繁华。皇帝感叹道，沈卿果然深谋远虑。
沈惊鸿奏道：陛下，这只是开始。待发电厂扩建完成，我们要让整个京城亮起来。还要修建更多的公共设施，让百姓生活更加便利。
在回宫的路上，皇帝特意让轿子绕道正阳门外大街。看着沿途的灯火和欢笑的人群，他深深体会到：一个繁荣的夜晚，往往比白天更能体现太平盛世的景象。
站在新落成的钟楼上，俯瞰着这座正在发生深刻变化的城市，沈惊鸿知道，大明的现代化进程已经不可逆转。从公共卫生到城市管理，从照明革命到能源探索，每一项变革都在让这个古老的帝国焕发新的生机。
虽然前路依然漫长，但只要坚持务实的态度，脚踏实地地推进每一项改革，大明必将迎来更加辉煌的明天。而这个明天，正在这个灯火初明的夜晚，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