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动那番颠倒黑白、强取豪夺的言论,就像往滚烫的油锅里扔进了一个点燃的炮仗,瞬间把小院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炸得四分五裂,火药味浓得能呛死人。
墨辰气得脸蛋鼓成了包子,小胸脯跟拉风箱似的剧烈起伏,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林动,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委屈都带上了哭腔:“你……你血口喷人!叶大哥炼的丹药明明效果那么好!我……我亲自试过的!你凭什么抢走?还污蔑叶大哥用了邪术!你……你无耻!”他年纪小,词汇量有限,“无耻”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严重的骂人话了,但其中的愤怒和失望却是实打实的。
苏凌薇更是面罩寒霜,那双清澈的美眸此刻锐利如冰锥,紧紧锁定在林动身上。她按在剑柄上的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剑鞘与剑柄连接处发出细微却清晰的“锃”声,仿佛冰层裂开的预兆。她的声音如同雪山之巅刮过的寒风,冰冷刺骨:“林少爷,青阳城乃是有法度之地,岂容你如此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抢夺他人财物,还信口雌黄,污人清白!这就是你林氏药行世代经营的‘信誉’吗?”她特意在“信誉”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嘲讽意味拉满。
坐在房檐上的千面,不知何时已经把瓜子换成了一个小小的酒葫芦,她优雅地抿了一口,然后对着下方吐气如兰,说出来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匕首:“哟呵!本姑娘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说那个穿得跟个变异紫薯精似的家伙,你这脸皮是拿城墙拐角打磨过的吧?抢东西就直说,还非得给自己披上一层‘正义使者’的遮羞布,又当又立,玩得挺溜啊?怎么,你们林家药行生意差到需要靠这种下三滥手段来维持了?要不要姐姐我给你们介绍几个靠谱的营销大师,教教你们什么叫‘诚信经营’?”
林动被这三人连环怼,尤其是千面那句“变异紫薯精”和“下三滥手段”,直接戳到了他的肺管子,气得他头顶都快冒烟了,那张虚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跟开了染坊似的。他指着叶问天,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对着身后两个如同黑铁塔般的护卫歇斯底里地吼道:“上!都给本少爷上!先把这小子的储物袋给我夺过来!再把这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我狠狠教训一顿!打断腿算我的!本少爷倒要看看,在这城南一亩三分地上,谁敢不给我林家面子!”
“遵命,少爷!”那两个护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闻言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如同两头被解开锁链的嗜血凶兽,一左一右,带着筑基中期的强悍灵压和一股子血腥煞气,如同两辆失控的重型卡车,轰然冲向叶问天!
左边那个护卫,代号“铁手”,右手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带着“嗤嗤”的破空声,直抓叶问天的右肩肩胛骨!这一爪下去,别说血肉之躯,就是寻常铁板也能被抓出几个窟窿,分明是打着先废掉叶问天一条胳膊的主意!
右边那个护卫,代号“残腿”,则是一个低扫鞭腿,右腿如同钢鞭般撕裂空气,带着凌厉的恶风,目标直指叶问天的左腿膝盖外侧!这一腿势大力沉,角度刁钻,若是踢实了,膝盖骨瞬间碎裂都是轻的!
两人配合默契,一上一下,封死了叶问天主要的闪避空间,出手狠辣老道,显然是干惯了这种以强凌弱、欺行霸市的勾当。筑基中期的灵压如同实质的泥沼,试图将叶问天牢牢束缚在原地,方便他们施为。
“叶大哥!小心啊!”墨辰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就想冲过去,却被苏凌薇一把紧紧拉住。苏凌薇对他摇了摇头,眼神凝重却带着一丝信任,低声道:“别慌,相信问天,他自有分寸。”她虽然也紧张得手心冒汗,但直觉告诉她,叶问天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面对这足以让普通筑基初期修士瞬间重伤乃至毙命的凶狠夹击,叶问天站在原地,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那汹涌的灵压吹动。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直到“铁手”那闪烁着黄光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衣衫,“残腿”那凌厉的腿风已经拂动他额前的发丝时,他的瞳孔深处,才骤然掠过一抹如同寒夜流星般的冷冽光芒!
“哼!”
一声并不响亮,却如同九天惊雷般直接炸响在两名护卫神魂深处的冷哼,让他们的动作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凝滞!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瞬!
叶问天动了!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在场几人只觉眼前一花,仿佛他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又仿佛他根本从未移动过!
下一刹那,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只见叶问天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铁钳般,精准无误地扣住了“铁手”抓来的手腕!“铁手”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夹住,一股沛然莫御、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瞬间涌来,他引以为傲、足以开碑裂石的土属性灵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咔嚓!”一声清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铁手”的腕骨直接被捏得粉碎变形!
“啊——!!我的手!!”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铁手”喉咙里爆发出来,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的软体动物,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瘫倒在地,疯狂打滚,涕泪横流。
与此同时,叶问天的右腿后发先至,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更诡异的角度,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踢在了“残腿”扫来的小腿胫骨正面最脆弱的地方!
“嘭!!”一声如同重锤砸在实心木桩上的闷响!
“咔嚓!!”紧接着是同样清脆得让人心头发凉的骨裂声!
“呃……”“残腿”的狞笑还僵在脸上,剧痛就已经通过神经闪电般传遍全身,他的惨叫声只发出了一半,就因为那股巨大的冲击力,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马车撞中,凌空像个破麻袋般旋转着飞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几米外的青石地板上,震得地面都微微一颤,直接双眼翻白,晕死了过去,那条踢出的右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从两名护卫气势汹汹地扑上,到他们一个捂着手腕惨嚎打滚如同上了岸的鱼,一个如同死狗般瘫倒在地不省人事,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绝对不超过三次心跳的时间!
叶问天依旧站在原地,青衫的下摆微微晃动,缓缓平息。他神色如常,呼吸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襟上的灰尘,连发型都没乱一丝。他缓缓收回手,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已经彻底石化、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开始不受控制打摆子的林动,以及那个躲在他身后、吓得差点尿裤子的八字胡管事。
小院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铁手”那压抑不住的、如同被阉割般的痛苦呻吟声在回荡。
墨辰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足以塞进去一个鸵鸟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惊呼:“叶……叶大哥……你……你这也太……太猛了吧?!”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原来炼丹厉害的人,打架可以更厉害!
苏凌薇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按在剑柄上的手悄然松开,掌心已经是一片湿滑的冷汗。她看着叶问天那挺拔如松的背影,美眸中异彩连连,除了信任,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与……崇拜?
房檐上的千面,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伸出纤纤玉手拍了拍诱人的红唇,仿佛刚看完一场无聊的戏剧,嘟囔道:“没劲,真没劲!还以为能多看会儿耍猴呢。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学人强抢民男?啊呸,是强抢民丹!真是不知死活。”她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动脆弱的神经。
林动看着地上凄惨无比的两个护卫,又看看云淡风轻、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叶问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膀胱传来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他妈哪里是炼丹师?这分明是人形凶兽!筑基初期?骗鬼呢!
“你……你……你别过来!你……你想干什么?!”林动声音抖得跟摸了电门一样,色厉内荏地尖叫着,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脚后跟绊倒,“我……我警告你!我爹是林啸天!林氏药行的行长!我大伯是城主府的内务管事!你……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林家……林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让你在青阳城没有立足之地!”
叶问天没有说话,只是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着林动走去。他的步伐很稳,很轻,落在寂静的院子里,几乎听不到声音。但这无声的脚步,却像是一柄重锤,一下,一下,狠狠地敲击在林动的心脏上,让他几乎窒息。
“你……你别过来!丹药……丹药我还给你!我现在就还给你!”林动彻底崩溃了,手忙脚乱地在自己那个骚包的紫金储物袋里摸索着,因为太过恐惧,手抖得厉害,掏了好几下才把那个装着星纹回气丹的小玉瓶掏出来,像扔炸弹一样,看都不敢看就朝着叶问天扔了过去。
叶问天随手一抄,精准地接住玉瓶,看都没看就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脚步却依旧没有停下。
“东……东西我都还你了!你……你还想怎么样?!”林动带着哭腔喊道,他感觉对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比任何凶神恶煞的表情都可怕一万倍,那是一种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漠然。
叶问天终于在距离林动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林动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副惊恐万状的狼狈模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此刻却抖如筛糠的纨绔少爷,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规则般的力量:
“第一,为你刚才的言行,道歉。”
“第二,赔偿你损坏的门板,以及对我们造成的精神损失。”
“第三,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出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