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玄霄洞内。
周瑶从浅眠中惊醒,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又是一夜混沌的梦境——分裂的玉石、纠缠的光影、凄厉的惨叫...这些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地冲击着她的神识。
又做噩梦了?
温和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林凡盘坐在石床边,眼中带着关切。他显然守了一整夜,衣袍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周瑶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比昨晚更强烈了...我看到了那块玉石分裂的完整过程...
林凡神色一凛。自从周瑶复活后,那些从古魔体内吸收的记忆碎片就不断在她梦中重现。起初只是零散画面,如今却越来越连贯,仿佛在拼凑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能详细说说吗?
周瑶闭眼回忆:那是一块巨大的青黑色玉石,悬浮在虚无之中。玉石内部有两个纠缠的光影,一个青如碧空,一个黑如深渊。它们不断争斗,最终玉石轰然分裂...青光化作人形,黑光则变成扭曲的阴影...
她突然捂住头,痛苦地弓起身子:啊!还有...还有声音...他们在说话...
林凡连忙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慢慢说,别勉强。
青光说...你我本是一体,何必自相残杀?周瑶的声音变得飘忽,仿佛在复述某个遥远的记忆,黑影回答...混沌源玉只能有一个主人!要么你吞噬我,要么我吞噬你!
话音刚落,她体内的净玉灵体突然自发激活,手腕上的月牙印记青光暴涨!与此同时,林凡胸前的玉树印记和三色玉符也同时亮起,三种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幅模糊的画面——
虚无空间中,一块巨大的青黑色玉石剧烈震颤,表面布满裂纹。玉石内部,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激烈争斗。随着一声震天巨响,玉石彻底分裂,青光与黑光各奔东西...
画面戛然而止,光芒消散。周瑶虚脱般倒在林凡怀中,呼吸急促。
这是...混沌源玉的分裂过程?林凡震惊地看着恢复平静的玉符。刚才的画面虽然短暂,但那种毁天灭地的威能,即使透过时空长河也能感受到。
周瑶微微点头:那个青光化成的人影...很像你体内的玉皇意识。而黑影...
是暗影尊主。一个沧桑的声音在林凡脑海中响起。玉皇的意识自行苏醒,语气中带着罕见的波动,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能唤醒如此久远的记忆...
林凡在心中问道:那段记忆是真的?你和暗影尊主本是同源?
玉皇沉默片刻:不错。我们本是一体,共同孕育于混沌源玉之中。后来因为理念不合而分裂——我认为力量应当用来创造与守护,他却只想吞噬与毁灭。
青玉子的意识也轻声补充:这就是为什么师尊当年无法彻底消灭暗影尊主,只能将他封印。同源而生,相生相克。
林凡将这番对话转述给周瑶。她若有所思:所以...要彻底消灭他,必须了解你们的共同本源?
理论上是这样。玉皇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但混沌源玉早已不复存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找到当年分裂时散落的源玉碎片玉皇沉吟道,那些碎片蕴含着最原始的混沌之力,或许能成为对抗噬影的关键。
林凡眼前一亮:碎片在哪里?
大部分已被我和噬影吸收。但最后一块...玉皇停顿了一下,应该在幽冥渊最深处,我当年封印噬影的地方。
林凡和周瑶对视一眼。幽冥渊最深处?那不就是暗影尊主被封印的核心区域?现在去那里无异于自投罗网!
还有一个问题。周瑶突然说道,这些记忆为什么会留在古魔体内?按理说它只是暗影尊主创造的傀儡...
玉皇轻哼一声:噬影那老怪物狡猾得很。他肯定在古魔体内植入了部分记忆碎片,作为后手。一旦古魔被净化,这些记忆就会自动转移到净化者体内——也就是你。
林凡心头一震:所以他早就预料到古魔可能会被净化?这是在利用我们传递信息?
很可能。玉皇的声音凝重起来,他在玩心理游戏,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周瑶的脸色变得苍白:那我现在...岂不是成了暗影尊主的媒介?
不完全是。青玉子的意识安慰道,你的净玉灵体能够过滤大部分邪念。这些记忆虽然来自噬影,但已经被净化,只剩纯粹的信息。
林凡握住周瑶冰凉的手:我们得想办法从这些记忆中提取更多有用的信息。玉皇前辈,有什么办法能安全地探索周瑶识海中的记忆碎片吗?
有,但很危险。玉皇沉声道,我可以教你神游术,让你的意识暂时进入她的识海。但若稍有不慎,两人的神识都可能受损。
周瑶毫不犹豫:我愿意尝试。
林凡却犹豫了: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周瑶坚定地看着他,这些记忆可能是打败暗影尊主的关键。我必须尽一份力。
她眼中的决绝让林凡无法拒绝。最终,他缓缓点头:好吧。但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刻停止。
玉皇开始指导林凡施展神游术。这是一种古老的神识运用法门,能让两个意识短暂相通。林凡盘坐在周瑶对面,双手与她十指相扣,额头相贴。
闭目凝神,心随意动...玉皇的声音如同耳语,想象你的意识化作一缕清风,顺着她的呼吸进入...
林凡按照指引,渐渐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抽离,化作一道微光,沿着两人接触的肌肤流入周瑶体内。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奇异的空间中。
这里就是周瑶的识海——无边无际的青色雾海,雾中漂浮着无数记忆片段,如同散落的镜片。有些是周瑶自己的记忆:童年的周家宅院、青云门的修炼生活、与林凡的初次相遇...更多的则是那些外来记忆碎片,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林凡?
周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凡转身,看到一个由纯粹意识构成的周瑶站在不远处。她比现实中更加通透,周身环绕着柔和的青光,美得不可方物。
这就是你的识海?林凡好奇地环顾四周。
周瑶的意识体点点头:那些黑色的碎片就是外来记忆。它们一直在扩散,我无法控制。
果然,那些带着黑气的记忆碎片正在缓慢但持续地侵蚀周围的青色雾海。若不及时处理,迟早会污染整个识海。
我们得抓紧时间。林凡牵起周瑶的手,带我去看最核心的那块碎片。
两人在识海中穿行,很快来到一片被黑气笼罩的区域。中央悬浮着一块比其他碎片大得多的黑色晶体,内部隐约有光影流动。
就是它。周瑶指着黑色晶体,最大的记忆碎片,也是其他碎片的源头。
林凡小心地靠近,伸手触碰晶体表面。刹那间,天旋地转!
两人被拉入一段完整的记忆——
虚无空间中,混沌源玉悬浮在中央,散发着朦胧的青黑色光芒。玉石内部,两个模糊的人影相对而立。
噬影,收手吧。青光人影劝说道,我们本是一体,何必自相残杀?
哈哈哈!黑影狞笑着,玉皇,你太天真了!混沌源玉只能有一个主人!要么你吞噬我,要么我吞噬你!
既如此...青光人影叹息一声,那就战吧!
玉石内部爆发激烈争斗,整块源玉剧烈震颤,最终轰然分裂!大部分碎片被两人各自吸收,唯有一小块飞向远方...
画面切换,一个陌生的洞窟中,青光人影——现在能看清是玉皇的模样——正在布置复杂阵法。他将一块青玉置于阵眼,口中念诵咒文。
以吾之名,封汝于此...待后世有缘人,再决胜负...
阵法完成,玉皇的身影渐渐淡去。而那块被封印的黑影则在阵法中不断扭曲,发出不甘的咆哮:玉皇!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等着吧...我会找到你的传人...吞噬他们...毁灭你留下的一切!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林凡和周瑶被弹回识海,黑色晶体已经变成透明,其中的记忆被完全读取。
原来如此...林凡喃喃道,暗影尊主被封印时,就已经在谋划复仇。
周瑶点头:而且他提到了...玉皇前辈,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你会选择传承者?
玉皇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不错。我当年就预见到无法彻底消灭噬影,所以留下了《万古神玉诀》的传承,等待有缘人。
青玉子轻声补充:师尊选择了我,而我...选择了林凡。
林凡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块飞向远方的源玉碎片...会不会就是后来形成三色玉符的那块?
很有可能。玉皇沉吟道,若真如此,那玉符中蕴含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它不仅是武器,更是混沌源玉的一部分!
正当两人准备继续探索其他碎片时,周瑶的识海突然剧烈震荡!那些黑色碎片疯狂颤动,释放出大量黑气!
不好!周瑶惊呼,记忆碎片在反抗!
黑气如潮水般涌来,试图吞噬两人的意识体。林凡立刻拉着周瑶后退,但黑气速度更快,转眼就包围了他们!
林凡!用玉符的力量!玉皇急声提醒。
林凡心念一动,现实中他胸前的三色玉符立刻响应,一道三色光柱穿透现实与识海的界限,降临在两人周围!黑气碰到光芒,如同雪遇骄阳,迅速消融。
快离开!玉皇喝道,识海要崩溃了!
林凡紧紧抱住周瑶,意识顺着光柱急速上升。一阵眩晕后,他猛地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世界。两人同时瘫软在地,大汗淋漓,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没事吧?林凡喘着气问道。
周瑶脸色苍白,但眼中带着兴奋:没事...而且我们找到了关键线索!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墨凝匆匆跑进来,脸色凝重:出事了!静心堂的被控弟子突然暴动,打伤守卫逃走了!而且...
她深吸一口气:护山大阵的西方阵眼被人破坏了!是陈长老干的!
陈长老?林凡难以置信,执法堂的陈长老?他可是青云门元老!
就是他。墨凝咬牙道,我亲眼看到他破坏阵眼后,眼中闪过黑光...和那些被控弟子一模一样!
林凡心头一沉。连长老级别的人物都被控制了?暗影尊主的渗透比想象的还要深入!
必须立刻加固其他阵眼。林凡站起身,另外,我要开始玉神之境的修炼。时间不多了。
墨凝惊讶道:现在?但三重考验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才要尽早开始。林凡看向周瑶,后者坚定地点头支持,暗影尊主随时可能完全苏醒,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当日傍晚,青云门后山禁地。
一座古老的石台悬浮在悬崖之上,四周环绕着七根玉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满了玄奥的符文。这是青云门最神秘的修炼场所——七星玉台,传说中青玉子当年就是在此突破玉神之境。
林凡盘坐在石台中央,三色玉符悬浮在面前。周瑶和墨凝站在台下,眼中满是担忧。
第一重考验,肉身玉化。玉皇的声音在林凡脑海中响起,将玉灵之力注入每一寸血肉,让凡躯蜕变为玉躯。过程极其痛苦,但必须保持清醒。
林凡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万古神玉诀》。三色玉符缓缓旋转,释放出纯净的能量,顺着他的七窍和毛孔渗入体内。
起初只是微微发热,很快变成了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玉针在体内穿梭,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裂、重组!林凡咬紧牙关,嘴角渗出鲜血,却一声不吭。
台下,周瑶心疼得攥紧了衣角。她能感受到林凡承受的痛苦,净玉灵体让她对玉灵之力的变化异常敏感。
坚持住...她轻声祈祷。
一个时辰过去,林凡的身体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玉质纹路,骨骼发出清脆的声,仿佛在玉化。最惊人的是,他的头发逐渐变成了青玉色,在夕阳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第一重...完成。林凡艰难地说道,声音因为疼痛而嘶哑。
不等他喘息,第二重考验立刻开始——灵力纯化。体内的玉灵之力开始沸腾,如同熔岩般在经脉中奔涌。这种痛苦比肉身玉化更甚,林凡全身痉挛,七窍都渗出血丝!
啊——!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双手死死抓住石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周瑶再也忍不住,想要冲上台去,被墨凝一把拉住:别去!现在打断他,会前功尽弃!
但他会死的!周瑶泪流满面。
就在两人争执间,林凡的情况突然恶化!他的体内爆发出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一股青如碧空,一股金如烈日。两股能量互相纠缠、争斗,将他的身体当成了战场!
不好!墨凝脸色大变,玉皇和青玉子的意识在争夺主导权!
林凡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皮肤表面的玉纹忽青忽金,变幻不定。三色玉符也剧烈震颤着,似乎随时可能炸裂!
林凡!周瑶挣脱墨凝,不顾一切地冲上石台,听我说!保持本心!记住你是谁!
她的声音穿透痛苦迷雾,如同一缕清泉流入林凡几近崩溃的意识。林凡挣扎着抬头,模糊的视线中,周瑶泪流满面的脸庞是如此清晰。
周...瑶...他嘶哑地呼唤。
这一声呼唤仿佛触动了什么。三色玉符突然稳定下来,释放出柔和的光芒笼罩两人。林凡体内的两股能量也逐渐平息,达成某种微妙的平衡。
第二重...完成。林凡虚弱地说道,眼中的青金色光芒渐渐融合,变成一种前所未有的玉色。
台下,墨凝松了口气,却又立刻紧张起来——最危险的第三重考验即将开始:神魂升华。
准备好了吗?玉皇的声音中带着罕见的凝重,这一重,我和青玉子都无法帮你。你必须独自面对心魔,将三道意识完美融合。
林凡艰难地点头。他看向周瑶,轻声道:下去吧。这一关...只能我自己来。
周瑶不舍地松开他的手,退到台下。就在她脚步离开石台的瞬间,林凡的身体突然悬浮而起!三色玉符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他完全包裹!
第三重考验,开始!
林凡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尽的光芒与黑暗交织。前方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是仙风道骨的青袍老者(玉皇),一个是温文尔雅的白衣中年(青玉子)。
选择吧,孩子。玉皇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接受我们的全部传承,也将承担我们的所有因果。
或者保持自我,青玉子温和地说,但力量将止步于此。
林凡陷入两难。完全接受传承意味着可能失去自我;但若拒绝,又如何对抗即将苏醒的暗影尊主?
就在他犹豫之际,空间突然剧烈震动!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迅速蔓延!裂缝中,传来暗影尊主狰狞的笑声:哈哈哈...玉皇!我回来了!
外界,青云山脉突然地动山摇!幽冥渊方向,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光柱中,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在缓缓升起...
暗影尊主,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