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十四年的深冬,大雪封路,呵气成冰。酷烈的严寒仿佛冻结了时间,却也像是一方巨大的磨刀石,砥砺着帝国的意志与锋芒。各方势力在冰封的表象之下,或主动出击,或被动应对,酝酿着足以破冰的力量。
北疆,罗刹人果然不甘寂寞,趁着一场暴风雪的掩护,纠集了超过两千人的哥萨克骑兵和依附部落兵马,携带轻型火炮,试图突袭大明在边境链条上相对薄弱的“靖安堡”。他们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河谷潜行,试图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他们低估了朱由检在冬季布下的天罗地网。李永芳手下的夜不收早已发现其先头部队的踪迹,烽火与信鸽在风雪中断断续续地传递着警讯。当罗刹联军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靖安堡外,正准备架炮轰击时,堡墙之上以及侧翼预先构筑的雪垒之后,超过二十门“泰昌式野战炮”同时发出了怒吼!
炮火撕裂了风雪的帷幕,精准地砸入敌军队列和炮兵阵地。与此同时,埋伏在侧翼的“铁血骑”主力如同雪原上奔袭的狼群,自两翼狠狠切入被炮火打懵的敌军之中。朱由检亲临前线,于堡楼之上指挥若定。
战斗残酷而短暂。在明军绝对的火力优势与精锐骑兵的冲击下,罗刹联军损失惨重,丢下数百具尸体和数门火炮,狼狈溃入风雪弥漫的荒原。明军骑兵追击三十里方回。
此战,新式炮营与铁血骑的步炮协同战术初显威力,北疆防线的坚韧远超罗刹人想象。朱由检站在满是硝烟与血渍的堡墙上,望着白茫茫的北方,知道这绝非结束,而是更激烈对抗的开始。他下令厚赏有功将士,尤其重赏炮营观测手与夜不收,同时严令各部不得因胜而骄,需加倍警惕。
(二) 龙安破冰 标准初立
龙安州,严寒与内部阻力并没能冻结技术前进的脚步。在柳文耀近乎固执的坚持和巧妙引导下,一场围绕“标准化”的较量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突破。几位原本持观望态度的资深大匠师,在亲眼看到采用标准化零件后,蒸汽机维修时间缩短近半、不同工坊生产的布匹质量几乎毫无差异的事实后,态度开始松动。
柳文耀趁热打铁,在州衙主持召开了“龙安工坊标准审定会”。会上,他并未强行推行所有标准,而是采取了求同存异的策略。对于基础性的尺寸、规格,如螺丝口径、织机梭道宽度等,强制要求统一;而对于一些工艺细节、独门技巧,则允许保留,但鼓励公开交流。同时,他正式颁布了依据《工匠考评晋升疏》评出的首批“龙安大匠师”名单,并给予了极高的礼遇和实质性的津贴。
荣誉与实利的双重驱动,加上事实胜于雄辩的效率提升,终于打破了僵局。越来越多的工坊开始主动采用标准件,年轻工匠学习新技术的热情高涨。龙安的工业生产,在经历了一个冬天的内部博弈后,开始从依赖个人经验的“作坊时代”,向着依靠标准与体系的“工业时代”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柳文耀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但坚冰已然破裂。
东南外海,西夷的“联合阵线”尚在襁褓之中,便遭遇了当头一棒。张献忠精心打造的、融合了部分西夷技术的首艘“福船级”改进型主力战舰——“定海号”正式下水服役。该舰体型较“镇海级”更为庞大,载炮数量超过四十门,且船体结构借鉴了两夷之长,适航性与坚固程度显着提升。
“定海号”服役后的第一次巡航,张献忠便将其派往了荷兰人与西班牙人活动频繁的澎湖以东海域。当这艘庞然大物悬挂着大明龙旗,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出现在海平面上时,几艘正在附近游弋的荷兰武装商船几乎是望风而逃,连试探性的接触都不敢。
消息传回巴达维亚和马尼拉,西夷殖民当局一片哗然。大明水师的造舰能力与速度远超他们的预估。“定海号”的存在,如同一柄悬顶之剑,使得西夷任何针对大明的联合军事行动都不得不重新评估风险。张献忠借此威势,加紧了在谈判桌上的要价,同时命令船厂日夜不停,争取在明年开春前再下水两艘同级战舰。他用实实在在的武力,暂时压制住了西夷蠢蠢欲动的联合野心。
日本,持续数月的九州战事出现了重大转折。面对西南联军的顽强抵抗和战场僵局,年轻的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在辅政老臣的支持下,做出了一个震惊朝野的决定——御驾亲征!他以“速定九州,以安天下”为号,率领由旗本八万骑组成的庞大军队,浩浩荡荡离开江户,西进征讨。
消息传到长崎,大明使团馆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将军亲征,意味着幕府已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扑灭西南叛乱,其带来的政治意义和军事压力是前所未有的。
“家光小儿此举,意在速战速决,以战立威。”孙传庭(融合范仲淹武魂)眉头紧锁,“西南联军恐难抵挡其兵锋。”
杨涟(融合于谦武魂)沉吟道:“局势危矣。若联军迅速溃败,则我朝多年经营,恐毁于一旦。然若此时加大援助,风险极大,一旦暴露……”
两人陷入了艰难的抉择。最终,他们决定行险一搏。一方面,他们通过最可靠的渠道,向毛利辉元传递了紧急军情和应对建议,嘱其避其锋芒,利用九州复杂地形节节抵抗,拖延时间,消耗幕府军锐气与粮草。另一方面,他们动用了一笔秘密资金,通过海商渠道,紧急采购了一批倭国急需的火药原料和优质刀剑,准备在关键时刻冒险输送至联军手中。东瀛的棋局,因德川家光的亲征,瞬间进入了最凶险的搏杀阶段。
紫禁城,暖阁外的积雪又厚了几分。朱常洛看着几乎同时送达的四方急报:北疆雪原大捷的详细战报、龙安标准初立的奏章、海疆“定海号”扬威的讯息、以及东瀛将军亲征的加急密函。捷报与危机并存,令他心潮起伏,却又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
“北疆之胜,赖将士用命,火炮之利。着兵部从优议叙,阵亡者厚恤。新式火炮铸造,龙安、兵仗局需再接再厉,此乃国之重器!”
“龙安标准之立,柳文耀功不可没。着吏部记大功一次,其所定标准,着工部研判,择其善者,渐次推行于官营工坊。”
“海疆‘定海号’成军,张献忠督办有力。然西夷惊惧,必生新谋。谕其不可懈怠,新舰建造需加速,水师训练需从严。”
“东瀛之变,确系危局。然危中有机。告诉徐允贞,枢密院需全力研判德川家光亲征之影响。使团行险支援,虽属无奈,然需告诫杨、孙,务必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输送物资需确保万无一失,若事不可为,当断则断!”
他的旨意,在肯定成绩的同时,也充满了对潜在风险的预警与对臣子安危的关切。处理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凛冽的寒风瞬间涌入。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紫禁城,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
“北疆血战,龙安破冰,海疆扬威,东瀛危局……这帝国,便是在这冰与火的淬炼中,艰难前行。”朱常洛喃喃自语,“朕能做的,便是信任这些砥柱之臣,给予他们支持,承担他们行动的后果,并在这纷乱的棋局中,为帝国寻得那一线生机。”
冬深砺刃,只待春来。帝国的命运,正系于这风雪中的每一次抉择,每一次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