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时弈是凶手?”白南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脑子被这一句话砸得一阵清明,他一把扯住了砦碧的胳膊,激动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昏迷了多久?时弈又是怎么离开房间,被季先生的人控制住的?”
“你昏迷了足足半个小时。”砦碧一言难尽地看向白南。
半个小时前,巨大的痛苦让白南陷入了昏迷之中,与此同时,西霏的人过来汇报,说是时弈不见了。
明明十来分钟前,西霏还亲眼看见时弈躺在房间里的大床上昏迷不醒,可十来分钟后,偌大的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余温!这样也就算了,这个好不容易被他们救起来的男人竟然还是此次寻浪号杀人案件的凶手,简直可以用“不可理喻”来形容了!
被愤怒和震惊的情绪所包裹的西霏根本就顾不及晕倒在地的白南,立即带着人去调查具体情况,只留了砦碧一人照看白南。
“白南,不好意思啦!因为你实在是太重了,我一个人根本抬不动你,只能让你在地板上躺了半个小时,你不会怪我吧?”砦碧笑嘻嘻地看着白南,语气里根本就没有半分的愧意。
白南缓了一会儿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了沙发上。
虽然他之前也被系统随机惩罚过,但这次的痛苦感比之前强烈太多,他应该体验的是第二名死者林川阳的死法,被凶手分尸后开膛剖肚,然后取出了所有的内脏。
难以想象林川阳死的时候是多痛苦,尽管他只是游戏里的一名Npc。
“砦碧,你还没说时弈是怎么离开房间的。”
砦碧耸了耸肩膀:“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呢,好像是变戏法一样,明明前几分钟,负责看守时弈的人还看见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可几分钟后再打开房门,人就不见了。最奇怪的是,这间房间原本是西霏小姐的卧室,唯一的一扇窗户面朝大海,如果时弈跳海逃跑,外面的人是可以听见落水的声音的,但如果时弈没有跳海,他又是怎么逃跑的?西霏小姐可是说过,她的房间是没有任何暗道的,而大门外又有人看守,就算避开看守逃跑,也会路过我们所在的会客厅……”
说到这里,砦碧苦恼地托住下巴,“白南,这件事怎么想都很复杂,要不然咱俩好好休息一下,各自回去等西霏小姐的消息好了,反正现在咱们什么都做不了。”
砦碧双手交握坐在白南的对面,她先是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然后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副作势要走的姿态。
白南没有动,反而是露出一副疲累的样子:“我暂时还不想走,不如就留在这里休息。”
“恐怕不行呢,西霏小姐嘱咐我,你一醒就要立即离开,她可不想自己不在的时候还有其他不相干的人占据她的地方。”
“如果我不走呢?”白南看向砦碧。
闻言,砦碧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可不是我让你走的,是西霏小姐,白南,你跟我较什么劲?”
“如果你可以说实话,我倒是可以不较劲。”
白南边说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砦碧靠近,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砦碧的身上,几乎将她看穿。
砦碧被白南的气势震慑住,不由自主地后退,双手又不自觉地交握在了一起。
“砦碧,你之前就说过,我们是队友,你说我不信任你,有什么事情都不在第一时间找你,可你又什么时候信任过我?就像是现在,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告诉我真相就这么难吗?”
砦碧一愣,反应过来白南说的话后,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她竟然被白南看透了,他拆穿了她的谎言。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砦碧抱着胳膊,忽然笑了起来,语气竭力维持着淡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首先是时间问题,你说我昏迷了半个小时,但其实我的昏迷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砦碧张了张嘴,似乎想询问,但最后她什么都没说,抱着胳膊等着白南的下文。
白南指了指不远处墙角的一片水渍,砦碧这才发现这个地方一直在滴水。
“从我进来坐在这里的一刻就发现了这里在滴水,并下意识地记住了滴水的频率,如果我昏倒了半个小时,这片水渍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应该更多才对,所以我判断我只昏迷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砦碧“呵”了一声,但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
白南继续说:“其次,我很了解你,你喜欢用玩世不恭的伪装来隐瞒真相,每当你说谎的时候,你习惯性的会双手交叉来回揉搓。就在刚刚,当我问你时弈是怎么逃出房间的,你没有表现出任何该出现的疑惑和紧张情绪,仅仅是催促我离开,再加上你的小动作,我就可以判断你其实在说谎,因为正常人不该有你那样的情绪和反应。”
“你很了解我吗?如果你了解我,那你觉得我是个正常人吗?”砦碧忽然尖叫了起来,“我他妈的都快被这个游戏逼疯了!白南,你敢说你是个正常人吗?”
也亏得这里的隔音效果比较好,才能很好地阻隔砦碧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白南的内核要比砦碧稳定多了,面对砦碧的歇斯底里,他依然面不改色:“在这个藏凶游戏久了,谁都会变得不正常,可只要我们心中秉持着那份初心和坚持,至少可以守住心底的那份底线。”
“初心和坚持……”砦碧的眼神里闪过迷茫。
当初她和砦言一起进入游戏,确实是因为被利益驱使,但远没有后来那么贪心,当时的她们只是想赚一笔钱后就离开这里,回去建设一座属于自己的花园别墅,让自己和家人都过上好日子,然后环游世界,成为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明星。
可是后来呢?随着财富的累计越来越多,她们想要的也越来越多,她们在各类玩家中周旋,顺理成章地投奔了西霏,最后,砦言死在了“财富的漩涡”之中,独留下了砦碧一人。
她像个乘坐孤帆的游客,独自漂泊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时之间再也找不到远行的方向。
初心在哪里?希望在哪里?又为什么要继续坚持?那个陪伴她一起的人早就不在了,她们的梦想最终也会化成泡影!
想到这里,砦碧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