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声音随着铁门的关闭而被隔绝。蓝黎走在监狱的长廊上,脚步坚定。他们终于为外婆讨回了公道,也让那个一直伤害自己的人付出了代价。
走出监狱大门,阳光明媚地洒在她身上。蓝黎深吸一口气,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回程的车上,气氛有些沉闷,段暝肆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内心却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掠过,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犹豫再三,他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盼:
“黎黎......”他顿了顿:“搬回听松居,可以吗?”
蓝黎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提出这个请求,她转过头,看向他线条紧绷的侧脸,语气温和却坚定:“肆哥,我还是想住在蓝公馆,和棠棠住在一起,挺好的。”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段暝肆心中激起千层浪,随即是迅速下沉的冰冷。
她拒绝了,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吗?是还没有真正原谅他之前的隐瞒和愚蠢?还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的影子?陆承枭为她所做的一切,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他的心底。
不安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变回从前那个全心依赖他、对他毫无保留的蓝黎。
蓝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她看着他微微抿紧的唇线和握着方向盘泛白的指节,心中微软。
她轻声解释道:“肆哥,你别多想。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和认真:“你看,无论发生什么事,好像都是你在为我善后,为我处理一切。”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陆承枭也是”,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此刻提起另一个男人,无疑是在段暝肆不安的心上再添一把火。
“我需要成长,肆哥。”她的目光澄澈而坚定,望进他带着困惑和失落的眼里:“我不能永远活在你们的羽翼之下,什么事都依赖你们来解决。对不对?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让我学会独自面对一些事情,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段暝肆的心上,他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明白,此刻他不能急,越是急切地想要拉近关系,越可能将她推得更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和失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包容:“好,我尊重你的决定。”除了点头,他别无选择。
车子平稳地停在蓝公馆门口,两人下了车,夜晚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
“肆哥,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蓝黎站在车旁,柔和的灯光照在她脸上:“路上注意安全。”
段暝肆看着她,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慌感再次袭来,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手臂缓缓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深深呼吸着她身上独有的、能让他心神宁静的淡淡馨香。这个拥抱,带着眷恋,也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祈求。
蓝黎没有挣扎,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怀抱里传来的不安。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承诺:“肆哥,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别胡思乱想。”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段暝肆悬着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落点。他稍稍松开她,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而珍视的吻,语气是极力克制后的宠溺:“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蓝黎微笑着点头。
她站在原处,目送着段暝肆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深处,这才转身准备走进别墅。
“就这么走了?”温予棠突然从大门旁边跳了出来,吓了蓝黎一跳。
蓝黎抚着胸口,嗔怪道:“棠棠!你藏在这里做什么?”
温予棠扬了扬手里的垃圾袋,笑嘻嘻地说:“真不是故意的,刚出来倒垃圾,正好撞见某人在上演‘依依惜别’的戏码。”她凑近蓝黎,眨巴着眼睛:“怎么样,肆爷是不是舍不得你呀?我看他刚才抱你抱得可紧了。”
两人边说边走进客厅,煤球和归黎立刻摇着小尾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围着她们的脚边打转。
温予棠抱起蹭她腿的煤球,揉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看向蓝黎,语气认真了几分:“说真的,黎黎,你真不打算搬回去跟肆爷住了?你们都是要结婚的人,我看他刚才那样子,怪可怜的,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蓝黎失笑,弯腰将归黎也抱进怀里,感受着小家伙温热的体温和依赖的蹭动:“瞎说什么呢!”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我就是想住在这里,想要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我不能每次出事,都等着他们来帮我解决一切,那样显得我太没用了。我也需要成长,需要学会独自面对一些事情。”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其实,并非蓝黎不想成长,而是在她过去的生活里,段暝肆和陆承枭这两个男人太过强大和强势,总是习惯性地将她护在身后,许多风雨在她尚未察觉时,便已被他们悄然平息。
她并非不感激,只是不希望自己永远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她渴望独立,渴望拥有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
温予棠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黎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蓝黎感激地笑了笑,将脸埋进归黎柔软蓬松的毛发里。
——
深秋的港城,国际论坛中心的玻璃幕墙映照着夕阳的余晖。
蓝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提着公文包走出电梯。她刚刚参与了一场国际经贸论坛,一身得体的深蓝色西装衬托出她日渐成熟的职业风范。
就在她走出电梯,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大厅,脚步不由得一顿。不远处,一个熟悉而令她厌烦的身影站在那里——陆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