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莉莉丝的语气和姿态都与以往大不相同，少了几分圣女的矜持与疏离，多了些少女的娇憨和依赖。
虽然能理解，但这种转变终归让他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想后退。
但背后就是岩石，无处可退。
那还能怎么办？
别担心，安格尔自有一套成熟的应急预案。
只见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冻肉用签子串好，放在火堆上开始发挥祖传手艺。
...
嗯，看来是非常没用的应急方案。
总之，他的沉默在莉莉丝眼中反而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默认。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报复快感和某种异样兴奋的情绪，在她心底滋生。
过去她是圣女，必须时刻保持端庄圣洁，压抑着所有属于“莉莉丝”这个个体的、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小心思。
就连看小黄书，都要夜深人静的时候缩在被窝里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
而现在，束缚她的枷锁似乎随着神意的剥离而松动了，周围又没有外人，唯一存在的，还是这个难得理亏的心上人！
众所周知，要想抓住安格尔的破腚，难度堪比让笨蛋露尔娜跟安格尔打直球。
桀桀桀！我莉莉丝可不是那些笨蛋贵族小姐！
我向来是个不肯吃苦的坏女人口牙！
她深知要攻陷像安格尔这样的男人，就要猛攻！猛攻！还是猛攻！
最好是直接把他丢到床上，然后这样那样，最后嘿嘿嘿...
不然他就会被别的坏女人牛走的哇！
反正她就是坏女人，不如让她来做这种坏事罢！
嘿嘿...
“呐，安格尔先生，”
莉莉丝媚眼如丝，几乎将嘴唇贴到了他的耳边，呵气如兰。
“你现在可是把我的命运牢牢攥在手心里了呢…感觉如何？”
...
安格尔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烤肉。
确定火候差不多了，他把肉串递给莉莉丝：
“下次说这些话的时候。”
安格尔说。
“记得做好表情管理。”
安格尔把肉塞到她的小嘴里。
看着莉莉丝因为羞涩而小脸儿红到快着火的可爱样子，他摇摇头。
“要不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安格尔摸了摸莉莉丝的脑壳。
非常遗憾，。
强装坏女人的莉莉丝被安格尔毫不留情地点破。
甚至他还使用了必杀：羞辱投喂。
少女小嘴被肉串塞地鼓鼓囊囊的，俏脸通红，看着娇憨。
莉莉丝：唔唔唔（我才没有害羞！）
莉莉丝：唔唔唔唔（话说这个烤肉好好吃，我还想要。）
安格尔轻之又轻地笑了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
“不知道后面还要走多久，食物先省着点吃吧，”
变脸这一块。
莉莉丝头顶的呆毛一下子萎靡不振。
安格尔总是在拒绝她呢...
嘿嘿，喜欢~
呆毛又翘脚脚了。
...
或许是一同经历了生死，又或者是因为莉莉丝站在人类敌对面的可能性消失。
安格尔在放下了对她的偏见后发现，其实跟莉莉丝待在一起的时候有种莫名的轻松。
也可能是因为莉莉丝本质是个笨蛋吧。
谁知道呢。
火堆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短暂的玩闹过后，一种更深沉的静谧笼罩了小小的避风处。
莉莉丝慢慢咽下最后一口肉，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思索的神情。
她看着跳跃的火焰，仿佛能从中看到过往的幻影。
“安格尔先生，”她再次开口，声音轻缓了许多，“那两枚神格…你打算怎么处理？”
安格尔正将水囊重新挂好，闻言动作未停，只是淡淡道：
“在你体内剥离出来的，由你决定。”
莉莉丝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她想起乌瑞亚最后的低语，想起蓬托斯与乌拉诺斯被迫堕落的无奈，也想起自己曾无比虔诚的信仰如何一步步变成束缚乃至侵蚀她的枷锁。
所以，神明…究竟是什么呢？
是信徒欲望的投射，是规则力量的化身，还是…本就与人类一样，在命运的洪流中挣扎的可怜存在？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
“我不想留下它们。”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决断。
“不属于我的力量，强行握在手中，只会重蹈覆辙。更何况…”
她顿了顿，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淡淡的悲哀。
“祂们…或许也渴望回归本该在的地方，而不是继续成为任何存在争斗的工具或食粮。”
这个决定背后，是她对神明本质的重新审视。
她不再是被信仰定义的圣女，也不再是神明的容器。
她是莉莉丝，一个刚刚从神与人双重束缚中挣脱出来的、需要重新寻找自身定位的圣女。
“好。”
安格尔的回答依旧简洁，没有询问，没有质疑。
这让莉莉丝更喜欢他了，因为她知道的，无论自己做出什么选择，安格尔先生都会尊重她。
随后他将那两枚纯净的神格再次从随身行囊中取出，它们在他掌心散发着微弱而纯净的光晕，与这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他随手一挥，神格像是获得了赦免一样，随风消散了。
莉莉丝心中一块大石似乎悄然落下。
但随即，她又想起另一件事，眉头微蹙。
“还有…安格尔先生，在我最后的意识里，似乎…乌瑞亚女神的力量，并没有完全被剥离。”
“我还能感觉到一丝非常微弱的联系，与‘不死’和‘治愈’相关的权能，似乎沉淀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她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安格尔：“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有些害怕自己重蹈覆辙，更怕给安格尔带去第二次危险。
安格尔擦拭匕首的动作倒是没停，他淡淡道：“我知道。”
回忆着前世游戏里的信息，以及他自己在跟莉莉丝对战时的感觉，他斟酌了下：
“我认为，乌瑞亚...祂大概不会是一个可以被你随意动用的力量。”
“嗯...反而更可能是一种被动的加持，或者只有在满足某些极其严苛的特定条件下，才会被触发。”
“只要你不主动去探寻，祂应该会一直保持这种沉寂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