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未被满足的需求。” —— 马基雅维利《君主论》
那道冰冷的注视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李婉晴。她不动声色地移动位置,借助人群和廊柱的掩护,试图摆脱这无形的锁定。然而,“猎犬”的意识追踪极为刁钻,如同最老练的狙击手,总能在她稍有松懈时,再次将她纳入瞄准镜。
宴会的气氛似乎也受到了无形的影响。音乐依旧,交谈依旧,但李婉晴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那份虚伪的和谐之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黎文雄在短暂失态后,迅速重新戴上了社交面具,甚至比之前更加活跃,与不同的人寒暄、碰杯。但他眼角的余光,总会若有若无地扫过李婉晴所在的区域,带着一种深沉的、被冒犯后的审视,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对未知的忌惮。
他不再给她单独接近的机会。
【李婉晴:精神-1(持续承受来自“猎犬”的高强度意识压迫与黎文雄的警惕性关注,精神消耗加剧)】
【校长评语:压力倍增。来自明(黎文雄)暗(猎犬)两方的压力同时收紧,生存空间被压缩。她能保持基本镇定已属不易,但长期处于此种高压下,意识稳定器也并非万能。需尽快破局。】
李婉晴知道,强行再次接触黎文雄已不可能。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梦境更底层的规则,需要知道“猎犬”究竟是什么。她退到宴会厅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靠近一扇敞开的、通往花园的落地窗,假装呼吸新鲜空气,实则全力催动【因果透镜】,试图从纷乱的因果线中,找到一丝关于“猎犬”或梦境稳定性的线索。
就在她精神高度集中,抵抗着“猎犬”的压迫感,并试图解析一条异常混乱的因果线时,一个极其微弱、仿佛信号不良的杂音,突兀地在她意识深处响起。
不是声音,更像是一段被加密的、断续的意识流。
“……婉晴……听……到吗?……沈……”
是沈啸天!
李婉晴精神一振,但立刻强制自己保持表面的平静,目光依旧落在窗外夜色笼罩、略显虚幻的花园景致上。她尝试在意识中回应,如同在脑海中构建文字:“沈啸天?你的信号很不稳定。”
“……二层……柏林……架构……吃力……” 沈啸天的意识流断断续续,夹杂着明显的干扰杂音,“注意……清道夫……往届……失败者……掠夺……或破坏……”
清道夫?往届失败者?李婉晴瞬间理解了“猎犬”的身份。原来是未能毕业的学员,滞留或者说堕落于梦境之中,成为了猎杀新晋者的“清道夫”。
“他的目的?如何应对?”李婉晴迅速追问。
“……不确定……意识骇客……手段……危险……避免……正面……” 沈啸天的信息越发模糊,“信任……谨慎……我这边……也有……干扰……保持……联……”
话音未落,那股联系如同被掐断的丝线,骤然消失。与此同时,“猎犬”那冰冷的注视感陡然增强,带着一股被惊扰后的暴戾,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向李婉晴的意识!
“嗡——”
李婉晴只觉得脑中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微微晃动了一下。【意识稳定器】传来过载般的剧烈冰凉感,帮她稳住了意识的震荡。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扶住了窗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沈啸天的警告来了,但也因此暴露了她的位置,激怒了“猎犬”!
她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视全场。黎文雄正在不远处与一位军官交谈,似乎并未注意到她这边的异常。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和接近!
就在此时,一名侍者端着盛满香槟的托盘,径直朝着李婉晴走来。他的步伐平稳,脸上带着标准的服务式微笑,但李婉晴的【因果透镜】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极其淡薄、却与“猎犬”那暗红色因果线相连的痕迹!
是傀儡?还是“猎犬”意识短暂附着的载体?
侍者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递上酒杯:“女士,需要香槟吗?”
他的声音很正常,眼神也看似空洞。但李婉晴却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带着恶意的意识正通过这简单的接触,试图渗透她的防御。
这不是黎文雄那种源于创伤的潜意识泄露,这是主动的、充满侵略性的意识攻击!
李婉晴没有去接酒杯,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意识高度集中,构筑起坚固的防线,将那阴冷的意识隔绝在外。“谢谢,不用。”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侍者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那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诡异的、不属于他自己的讥诮。他没有坚持,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缓缓后退,融入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但那阴冷的意识攻击余波,以及沈啸天警告中提及的“清道夫”、“意识骇客”,让李婉晴的心沉了下去。
同盟?沈啸天身处第二层,自顾不暇,传递的信息有限且可能被干扰。他的警告是蜜糖,提醒她威胁的存在;也是毒药,因为联系本身就可能带来暴露的风险。
信任?在这种环境下,信任本身就是最奢侈的消耗品。沈啸天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猎犬”是否只有一人?黎文雄的态度为何在“雨中码头”场景后变得如此微妙?
多维对抗,内外交困。她不仅要在梦境中完成任务,还要提防来自“同伴”的潜在风险,以及“清道夫”的致命猎杀。
她再次看向黎文雄的方向,发现他也正巧望过来。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或忌惮,而是多了一种复杂的、仿佛在评估一件危险物品价值的算计。
李婉晴知道,最初的试探阶段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将是更加直接、也更加危险的博弈。而她所能依靠的,似乎只有自己,和身上这几件尚未完全熟悉其潜力的“道具”。
意识的深渊,正在向她展露其真正的獠牙。
【李婉晴:统御-1(外部压力与潜在同盟的不确定性导致可控资源减少,局势掌控力下降)】
【校长评语:危机全面爆发。清道夫的身份揭露,盟友的联系充满不确定性,目标人物的敌意与算计加深。她正陷入典型的梦境生存困局。信任的裂痕已然出现,如何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利用有限的信息与资源破局,将是对她心智与意志的终极考验。生存,已取代任务,成为第一要务。然而,绝境往往孕育着转机,关键在于,她能否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