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码头旧货市场,坐落在城市南端一片被时代遗忘的角落里。
曾经繁忙的港口早已废弃,只留下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和空荡荡的仓库,如同巨兽风干的骨架。
市场就依托着这些旧仓库和一片开阔的水泥地形成,远远就能听到鼎沸的人声和混杂着各种奇怪气味的空气。
陈默在距离市场还有一个街区的地方就下了车,选择步行靠近。
他如同一个最普通的闲逛者,混在零零散散前往市场的人流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同时,“知”字符文已如同精密的雷达,悄然张开。
信息收集开始。
首先是地形。
市场主要分为两个区域:一片是露天的摊贩区,密密麻麻的棚户和地摊挤在一起,售卖着从旧家具、电器到古董花瓶、仿制工艺品等一切看似有年代感的物件;另一片则是利用废弃仓库改造的室内区域,光线昏暗,通道错综复杂,里面多是些有固定柜台的商家,售卖的东西也更显“专业”和“偏门”。
几个主要的出入口,人流密集的通道,以及一些相对偏僻、堆满废弃建材或集装箱的角落,都被陈默一一记在心中。
监控探头不多,主要集中在几个主干道和仓库入口,覆盖范围有限。
接着,是人员。
“知”字符文赋予他的超常感知,让他能隐约捕捉到人群中那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大部分是普通人,摊主、顾客、看热闹的,带着市井的烟火气和讨价还价的精明。
但其中,也混杂着一些能量波动各异的存在。
在一个售卖各种奇怪矿石和动物骨骼的摊位前,一个穿着民族风长裙、戴着大量银饰的女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与自然草木亲近的温和能量,有点像墨老提及的“御兽”或“灵治”脉的初级修行者,但很微弱。
在一个挂满仿古兵器的摊位后面,一个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壮汉正在打磨一把匕首,他气血旺盛,体内能量偏向于刚猛霸道,带着明显的“兵武”一脉的特征,虽然层次不高,但那股煞气让人侧目。
甚至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摆着八卦图和几枚铜钱的干瘦老头,虽然能量波动几乎难以察觉,但“知”字符文却反馈出一种被窥探、被计算的感觉,很可能与“卜算”沾边。
这里果然鱼龙混杂,水深得很。
陈默心中更加警惕,将“不争”符文的效果维持在最佳状态,让自己彻底融入背景,不引起任何额外的注意。
他像一滴水,在喧闹的人潮中无声流动。
他的目标明确——找到“灰鼠”。
他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而是有策略地行动。
他先是沿着露天区域的主干道缓慢行走,目光扫过每一个摊主和行色匆匆的顾客,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只言片语。
“知”字符文高速处理着海量的视觉和听觉信息,试图从中筛选出与“灰鼠”或《青囊补遗》相关的线索。
“上次那批货出手挺快……”
“听说‘地龙’那边新到了一批明器,要不要去看看?”
“最近风紧,条子盯得严,小心点。”
“灰鼠那小子,好像又捞到点好东西,神神秘秘的……”
各种杂乱的信息涌入,大部分无用。
但当“灰鼠”这个名字从一个正在交头接耳的黄毛青年口中模糊地传出时,陈默的精神瞬间集中。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假装在看旁边摊位的旧收音机,实则“知”字符文全力锁定那两人的对话。
“……就在三号仓,老位置。”
另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低声道,
“不过那家伙精得很,价抬得高,还挑买主。”
“妈的,要不是那东西有点门道,谁耐烦找他……”
黄毛抱怨着,两人又嘀咕了几句,便分开没入了人群。
三号仓!老位置!
关键信息到手!
陈默心中一定,立刻朝着仓库区走去。
三号仓是其中一个较大的废弃仓库,门口挂着歪歪扭扭的牌子,里面被分割成了几十个小隔间和摊位,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空气流通也不好,弥漫着一股陈腐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附近徘徊了一下,利用“知”字符文感知内部的情况。
能量波动比外面更加集中和复杂,不少隔间都设置了简单的能量屏蔽或干扰,显然这里的“货”和“人”都更不简单。
确认没有明显的陷阱或过于危险的气息后,他才迈步走入。
仓库内通道狭窄,两侧的隔间里陈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残破的罗盘、色泽诡异的矿石、不知名生物的标本、甚至还有一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残破法器碎片。摊主们也大多神情警惕,目光审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陈默维持着“不争”状态,低调地穿行其中,同时“知”字符文如同精准的探针,仔细扫描着每一个隔间,寻找着与照片上《青囊补遗》相似的能量波动,或者与“灰鼠”这个绰号相符的、狡猾而隐匿的气息。
他走得很慢,很有耐心。
如同一个最有经验的猎手,在茂密的丛林中,搜寻着猎物的蛛丝马迹。
终于,在靠近仓库深处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一个用厚重帆布半掩着的隔间前,他停下了脚步。
“知”字符文传来了清晰的反馈。
隔间里,那股陈旧中带着药草清香的独特能量波动,与照片上《青囊补遗》的感觉高度吻合!
同时,隔间里面坐着一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他正低头擦拭着一个瓷碗,眼神滴溜溜地转动,透着精明的算计。
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弱,但极其滑溜,带着一种善于隐藏和钻营的特质,与“灰鼠”这个绰号,完美契合。
目标,锁定。
陈默没有立刻上前,他如同一个被旁边摊位旧书籍吸引的顾客,自然地转过身,用眼角的余光,冷静地观察着那个隔间以及周围的环境。
接下来,就是如何“智取”了。
考验,现在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