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刚爬过悦容坊的雕花窗棂,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丫鬟怯生生的嗓音:“苏掌事,我家小姐让我来学梳发了。”
苏月正坐在窗边给新制的护发油贴标签,抬眼一瞧,门口站着个身穿青布丫鬟服的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脸蛋圆圆的,像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正是李嫣然身边的贴身丫鬟,名叫春桃。她手里捧着个描金托盘,上面放着一把玉梳和一瓶看起来颇为贵重的发油,却紧张得双手发抖,像是捧着什么烫手山芋。
“进来吧,别站在门口当门神。”苏月笑着招手,指了指旁边的梨花木凳,“坐,先看看我怎么梳,记仔细了。”
春桃诺诺地应着,小心翼翼地坐下,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苏月的手,生怕错过一个动作。晚晴端来一杯热茶,打趣道:“春桃姑娘,你这眼神,比我师父调香时还认真,莫不是怕学不会,回去被你家小姐罚?”
春桃脸一红,低下头小声道:“小姐说,要是学不会,就罚我抄一百遍女诫。”说着,她偷偷抹了把汗,“苏掌事,您可得手下留情,慢点儿教。”
“放心,我这人最是心软。”苏月拿起一把桃木梳,从柜台后唤出个打杂的小丫鬟,“来,给你找个模特。”
小丫鬟乐呵呵地跑过来,坐在春桃对面的凳子上。苏月先取了一点自制的护发油,搓热了抹在小丫鬟的头发上,一边揉搓一边讲解:“梳流云鬓,第一步得先把头发滋养好,不然头发干枯毛躁,梳出来也不好看。我这护发油是用首乌、当归和桃花精油熬制的,不仅能让头发顺滑,还能乌黑发亮,比你家小姐那瓶西域发油好用多了。”
春桃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用炭笔飞快地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首乌、当归、桃花精油……熬制……”
苏月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不用记这么细,你只要记住,梳发前先抹护发油就行,至于这油的方子,可是我悦容坊的机密,可不能告诉你。”
春桃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收起小本子:“是我唐突了。”
苏月拿起桃木梳,开始给小丫鬟梳理头发。她的手指灵活得像蝴蝶,穿梭在发丝间,原本有些毛躁的头发,经她一梳,瞬间变得顺滑服帖。“梳流云鬓,要先把头发分成三部分,头顶一部分,两侧各一部分……”她一边梳一边讲解,声音轻柔,动作缓慢,生怕春桃看不清楚。
春桃看得目不转睛,手里还拿着玉梳比划着,嘴里跟着念叨:“分三部分,头顶、两侧……”
就在苏月准备盘发髻的时候,春桃忽然举手:“苏掌事,等一下!我刚才没看清,您再梳一遍好不好?”
苏月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放慢速度,重新梳理起来。可刚梳到一半,春桃又喊停:“苏掌事,您那一下是怎么扭的?我没看明白。”
如此反复了五六遍,小丫鬟都坐得不耐烦了,打了个哈欠道:“春桃姑娘,你这眼神也太差了吧?我都看会了,你怎么还没学会?”
春桃脸一红,急道:“我……我太紧张了,越紧张越记不住。”
苏月笑着递了块桂花糕给她:“先吃块糕,放松一下。学东西急不来,慢慢来。”
春桃接过桂花糕,小口吃着,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苏月趁机说道:“其实梳流云鬓不难,关键是手法要轻柔,力道要均匀,就像抚摸小猫一样,不能太用力,不然会扯掉头发。”
她重新拿起梳子,一边梳一边说:“你看,盘发髻的时候,要顺着头发的纹理,慢慢扭转,然后用发簪固定住,这样梳出来的发髻才会圆润饱满,不容易散。”
这次春桃终于看明白了,她放下桂花糕,拿起玉梳,对着小丫鬟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梳了起来。可她的手还是有些发抖,刚把头发分成三部分,就不小心扯了小丫鬟一下。
“哎哟!”小丫鬟疼得叫出声,“你轻点!想把我头发扯光啊?”
春桃吓得手一哆嗦,玉梳“哐当”掉在地上。她连忙捡起玉梳,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月和晚晴看得哈哈大笑,苏月说道:“春桃姑娘,你这力道,是想给她梳个‘扯头皮髻’吗?要是这样给你家小姐梳,怕是要把她疼哭了。”
春桃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怎么这么笨啊,连个头发都梳不好。”
“别灰心。”苏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谁刚开始学都这样,我当年学梳发的时候,还把我师父的头发扯掉一大把呢。”
晚晴也附和道:“就是!我师父当年还差点被师父罚去劈柴呢。”
春桃听了,忍不住破涕为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苏月笑着说道,“来,我再教你一遍,这次你跟着我一起做。”
苏月握着春桃的手,一步步教她梳理、分缝、扭转、固定。春桃的手渐渐不抖了,慢慢找到了感觉。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成功梳出了一个不算太完美,但也像模像样的流云鬓。
“我学会了!我终于学会了!”春桃激动得跳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找到了宝藏。
苏月笑着点点头:“不错,学得挺快。不过还要多练习,熟能生巧。”她从柜台里拿出一瓶护发油,递给春桃,“这瓶护发油送给你,回去给你家小姐用,梳发前抹一点,效果更好。顺便帮我转告你家小姐,要是觉得好用,随时可以来悦容坊买,给她打八折。”
春桃接过护发油,连忙道谢:“多谢苏掌事!我一定转告小姐!”
她刚要走,又被苏月叫住:“等等,还有这个。”苏月递过去一盒香肌丸,“这是我家的新品,含在嘴里能清新口气,滋养肌肤,给你家小姐尝尝。”
春桃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像捧着宝贝一样。她对着苏月深深鞠了一躬:“苏掌事,您真是太好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练习梳发,不辜负您的教导。”
看着春桃欢天喜地跑出去的背影,晚晴笑着说道:“师父,这春桃姑娘还挺可爱的,就是太紧张了。”
“是啊,毕竟是李嫣然身边的丫鬟,压力肯定大。”苏月笑着说道,“不过她学得还算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熟练掌握流云鬓的梳法了。”
正说着,柳玉娥和沈清秋一起走了进来。柳玉娥一进门就问道:“苏掌事,李嫣然的丫鬟走了?学得怎么样?”
“学会了,就是过程有点曲折,笑料百出。”苏月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引得柳玉娥和沈清秋哈哈大笑。
沈清秋笑着说道:“我就说李嫣然的丫鬟肯定笨手笨脚的,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柳玉娥也说道:“这下好了,以后李嫣然就能天天梳流云鬓了,不过她要是想保持头发顺滑,还得来买你家的护发油。”
苏月点点头:“这就是我的目的。先让她尝到甜头,以后自然会源源不断地来买我家的东西。”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小厮翻身下马,快步走进悦容坊,对着苏月抱拳道:“苏掌事,我家夫人有请,说想请您去府中一趟,给她做个美容护理。”
苏月挑眉问道:“你家夫人是?”
小厮说道:“我家夫人是礼部侍郎家的王夫人。”
苏月心里一动,礼部侍郎可是朝廷重臣,要是能把王夫人伺候好了,悦容坊的名气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她笑着说道:“好,我这就跟你走。”
她交代晚晴看好店铺,然后跟着小厮走出了悦容坊。刚坐上马车,苏月就忍不住笑了,看来和李嫣然的合作,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