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家的仆妇刚把订胭脂的帖子递过来,刘管家娘子就凑着脑袋往前挤,差点把桌上的桂花糕扫到地上。“哎哟,府尹夫人都来订胭脂?”她咂着嘴,“定是为了下月的太后寿宴吧?听说那场合,贵妇们的脸面比珠宝还金贵!”
苏月展开帖子一看,眉头微微挑起。帖子上除了要十盒“醉胭脂”,还特意注明要“带金箔细闪,遇光愈艳”,落款处画着个小小的牡丹印记。她抬头问仆妇:“夫人可有说要哪种底色?是偏橘还是偏粉?”
仆妇脸上堆着笑,语气却透着急:“苏掌事看着办就好,只是得赶在五日后送到府里,夫人要提前试妆。若是合心意,后续还有一大批订单呢!”说罢放下定金,脚步匆匆地走了,像是后面有人追似的。
“五日后?”春桃咋舌,“这也太赶了!调胭脂最费功夫,金箔还得碾成细粉,哪是说弄好就能弄好的?”
柳依依正对着镜子细细补涂新胭脂,闻言轻声道:“府尹夫人素来谨慎,这般急着要货,莫不是怕被其他夫人比下去?上次赏花宴,户部尚书夫人的唇脂会泛光,引得好些人打听呢。”
苏月没接话,转身掀开柜台下的暗格,取出个巴掌大的银臼——这是专门碾金箔用的。她刚捏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放进臼里,就听见“咚”的一声,林薇薇把个青瓷小碗往桌上一放,碗里盛着些亮晶晶的碎石头。
“我姑母说这是水晶碎石,碾成粉掺胭脂里肯定亮!”她下巴微抬,先前的刁蛮劲儿又冒了点尖,却没了方才的嚣张,“算我……算我帮你忙,省得你赶不及被人骂。”
张夫人笑着摇头:“这孩子,想帮忙还嘴硬。苏掌事,你别嫌她毛躁,这水晶碎石还是她攒了半年的玩意儿。”
苏月心头一暖,拿起一块碎石瞧了瞧:“这水晶透亮,碾成粉掺进去,比金箔多了层柔光,正好能中和正红的艳气。薇薇,你可帮了大忙了!”
林薇薇耳朵一红,别过脸嘟囔:“谁要帮你,我就是不想看你搞砸了,丢我姑母的脸。”嘴上这么说,却已经挽起袖子,拿起小银锤就要帮着碾金箔。
刘管家娘子也不甘示弱,把食盒往旁边一推:“我也搭把手!我家姑娘最会挑胭脂颜色,我耳濡目染,辨色准得很!”说着就拿起瓷钵,帮着筛红蓝花粉末,筛得太用力,粉末飘起来,呛得她直打喷嚏,引得众人一阵笑。
柳依依性子文静,帮着把调好的胭脂膏分装到描金小盒里,春桃则手脚麻利地清洗瓷钵、整理工具,原本各司其职的悦容坊,此刻倒像个热闹的小作坊。
“苏掌事,金箔碾得够细了吗?”林薇薇举着银臼凑过来,鼻尖沾了点金粉,活像只偷喝了蜜的小松鼠。
苏月忍着笑点头,取过一点金粉掺进胭脂膏里,用玉簪细细搅匀。阳光下,膏体泛着细碎的金光,却不刺眼,反倒衬得红色愈发温润。“正好,这样遇光会有淡淡的光泽,不会显得俗气。”
刘管家娘子凑过来瞅了瞅,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府尹夫人定是要跟吏部尚书家的夫人比!上次她们俩同坐一辆马车,尚书夫人的珠钗比她的亮,她回来就气了好几天!”
这话刚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前那仆妇又跑了回来,手里举着块丝帕:“苏掌事!夫人说忘了给你看这个,要照着帕子上的牡丹花样,在胭脂盒盖儿上描金!”
众人定睛一看,丝帕上的牡丹层层叠叠,光花瓣就有十几层,描金少说也得耗大半天。林薇薇咋舌:“这府尹夫人也太讲究了!这哪儿是买胭脂,分明是定做艺术品!”
苏月却笑了,从抽屉里取出支细狼毫笔:“正好我这儿有描金的漆料,赶赶工还来得及。”她手腕翻飞,笔尖蘸着金漆在盒盖上勾勒,不过片刻,一朵小巧的牡丹就初具雏形,线条流畅得像是牡丹自己长在了上面。
柳依依看得眼睛发亮:“苏掌事连描金都会?真是太厉害了!”
“以前跟着师父学过几笔,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苏月头也不抬地应着,手上的动作半点没停。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十盒胭脂终于赶制完毕,每盒盖上都趴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描金牡丹,打开盒盖,胭脂香混着金箔的淡光,看得仆妇眼睛都直了。“苏掌事真是神人!夫人见了定然欢喜!”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胭脂盒,千恩万谢地走了。
坊内终于清静下来,林薇薇瘫坐在绣墩上,揉着酸麻的胳膊:“再也不帮人赶工了,比绣十双鞋还累!”
苏月笑着递过盒玫瑰香膏:“给你的谢礼,这盒加了水晶粉,涂手特别润。”
林薇薇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接过香膏宝贝似的收起来。张夫人看着她的模样,无奈又好笑:“你这孩子,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响,有人高声喊道:“悦容坊可有人在?宫里的公公来传旨啦!”
需要我为你梳理下一章“宫廷传旨的核心缘由”吗?可以围绕“太后寿宴特制妆品”或“宫中贵人听闻其手艺”展开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