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日头刚爬过悦容坊的雕花窗棂,苏月正坐在梨木桌前,用细碾的螺子黛调新眉膏。指尖沾着青黑色膏体,在瓷盘里轻轻打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转头就见林婉儿顶着半拉歪眉,正手忙脚乱地捡掉在地上的眉笔。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跟眉笔打架呢?”苏月忍着笑起身,伸手替她扶了扶歪到耳后的发簪,“左眉画得像爬了条青虫,右眉直接飞上天,再折腾会儿,怕是要把眉毛画到太阳穴去。”
林婉儿对着铜镜皱着脸,伸手想擦眉膏,反倒蹭得眼下一片青黑:“都怪你这眉膏太顺滑!我想着今儿要去看杂耍,想画个利落的剑眉,结果手一抖就成这样了。”她凑到苏月跟前,可怜巴巴地晃了晃胳膊,“好姐姐,快帮我改改,再晚了就要错过开场了!”
苏月取来浸了温水的棉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乱色,指尖捏着细眉笔,在她眉骨上轻轻勾勒:“剑眉要顺着眉骨走,你倒好,直接往额角画,活像要去唱戏的武生。”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丫鬟慌慌张张的呼喊:“苏掌东!快救救我们家夫人!”
只见一个穿青布裙的丫鬟扶着位穿锦缎裙的夫人冲进来,那夫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鬓边的珍珠串子都被汗打湿,贴在脸颊上,手里还紧紧攥着块皱巴巴的绢帕。苏月连忙放下眉笔:“夫人别急,先坐下歇歇。”
“苏掌东,你快看看我这脸!”夫人坐下就急着掏铜镜,镜面映出她满是油光的脸颊,连早上画的妆容都花了大半,“我今早涂了您这儿的珍珠粉出门赴宴,哪晓得宴席上人多闷热,我这脸越晒越油,粉都糊成块了,旁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婉儿在一旁探头看了看,没忍住笑出声:“夫人,您这脸倒像刚从面缸里捞出来,连鼻子上都挂着粉疙瘩。”
夫人脸更红了,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家丫鬟说我现在像个‘粉团子成精’,我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苏月忍着笑,取来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瓷盒:“夫人莫急,这是我新做的祛汗香粉,里面加了滑石和藿香,既能吸油,又能祛汗味。”她用粉扑蘸了点香粉,在夫人脸上轻轻扫过,“您看,这样薄薄一层,不仅不糊脸,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夫人凑到铜镜前一看,果然见脸上的油光消了,妆容也变得清爽自然,连先前的窘态都没了踪影。她忍不住摸了摸脸颊,惊喜道:“真的不油了!苏掌东,您这手艺也太神了!我以后出门,再也不怕脸出油花妆了!”
苏月笑着把瓷盒递给她:“这香粉不仅能涂脸,还能撒在衣领和袖口,夏天祛汗味最管用。不过您下次赴宴,可别涂太厚的粉,轻薄些才自然。”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李锦绣提着个竹篮走进来:“苏掌东,我给您送新摘的石榴来了!”她看见夫人,眼睛一亮,“这位夫人的妆容真好看!苏掌东,您也给我试试这祛汗香粉好不好?我上次去看花灯,脸出油把胭脂都蹭花了,还被我娘笑话了半天。”
苏月笑着应下,让李锦绣坐下,又对林婉儿道:“你不是要去看杂耍吗?再不去,可就真迟到了。”
林婉儿一看日头,惊呼一声:“糟了!我差点忘了!”她抓起桌上的荷包,就往门外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喊道:“苏姐姐,记得给我留块石榴!”
看着林婉儿慌张的背影,众人都笑了起来。悦容坊里的笑声伴着石榴的甜香和祛汗香粉的清冽,飘出了门外,引得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奇地往里面张望,心里都想着:这悦容坊里,定又出了什么新鲜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