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剑仙催动剑光,其势迅如疾电撕裂长空,穿梭云海时恰似流星追月,不过短短两日之间,已跨越万里山河,悄无声息地进入东域地界。
东域地势起伏连绵,群山层叠如浪,天地灵气虽不及中域那般浩瀚浓郁,却自有一番清疏旷远的气象,修真宗门散布零落,各方势力交错星罗,宛若一盘隐伏杀机的棋局。
愈接近天枢剑宗所在的摇光山脉,陆苍的心绪愈是沉抑纷杂。在他记忆之中,那片山明水秀、剑气凌霄的宗门净土,此刻竟在因果感知中被一层隐约而不祥的阴霾笼罩。
数道饱含恶意与窥伺的因果丝线,犹如幽暗中潜伏的毒蛇,缠绕于山脉四周,隐隐织成一张无形而危险的罗网。
“师父,情况似乎不对。”陆苍语气凝重,目光如剑般锐利扫视四方。
酒剑仙却是不慌不忙,仰首畅饮一口烈酒,呵呵轻笑:
“早就察觉了,不过是些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鼠辈罢了。收声敛息,我们暗中潜入,先窥其虚实再作定夺。”
剑光倏忽收敛,二人如落叶般无声降落在距摇光山脉百里之外的一处幽深山谷。他们将周身气息尽数压制,宛如寻常游历的修士,徒步朝着天枢剑宗的山门行去。
沿途之间,陆苍凭借其超凡的因果感知,屡次轻巧避开多处埋伏的暗桩。
这些暗哨装扮各异,气息阴冷杂乱,分明来自不同势力,却彼此呼应默契,构成一道严密而隐蔽的包围圈,将整座天枢剑宗死死困锁其中。
行至记忆中的山门所在,只见两座陡峭如剑、直插云霄的山峰之间,那座巍峨恢宏的玉石山门依旧屹立,“天枢剑宗”四个古字苍劲夺目,熠熠生辉。
然而门外的护宗大阵早已全力运转,阵光流转间透出凛冽肃杀之气。守门弟子数量倍增,一个个神情警惕、剑不离手,如临大敌。
陆苍取出巡天使见习令牌,自称是宗门故人之后,前来拜访问候。
守门弟子验过令牌真伪,又见他气度沉凝、隐有剑意缭绕,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传。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目光如剑锋凌厉的中年男子快步而出——正是天枢剑宗宗主林惊涛,亦为陆苍母亲的师兄。
“苍儿?果然……是你!”林惊涛初时惊喜交加,随即眉峰蹙起,忧色深重,“此时怎能回来?速速随我入宗!”
他连忙将陆苍与酒剑仙——陆苍只介绍是云游途中结识的前辈——迎入宗门,一路穿过数重严密禁制,直至主殿方才停下。
众人落座,林惊涛挥退左右,又亲自布下一层隔音结界,这才神色沉凝地开口:“苍儿,听说你已成为巡天使?此次归来,莫非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陆苍摇头:“林师伯,我并非奉巡天司之命而来,只是从友人处听闻宗门似有麻烦,特地回来探望。山门外那些窥视监视之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林惊涛长叹一声,面容疲惫却难掩愤懑:
“约是半月之前,宗门四周便开始出现形迹诡秘的修士暗中窥探。起初只以为是寻常仇家或魔道生事,后来才察觉,这些人竟分属多家势力——
黑煞谷、七杀殿,甚至隐约有往生教的影子!他们并不强攻,只将宗门团团围住,阻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络,更屡次截杀外出弟子……仿佛是要将我们逼入绝境。”
“逼迫?”陆苍心头警兆顿生,“他们所图究竟为何?”
林惊涛目光复杂地看了陆苍一眼,声音压得极低:“他们……似乎是在寻找一把‘钥匙’。”
陆苍心神剧震,脱口道:“钥匙?!”
林惊涛颔首继续道:
“不仅如此,他们还散布谣言,称那‘钥匙’与我宗失传多年的镇宗之宝——‘天枢剑印’有关。”
林惊涛苦笑,“我怀疑,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是你——又或是与你陆家血案背后所藏的秘辛有关!”
陆苍强抑心绪,逐渐冷静。
“师伯可知对方具体实力?最强修为在何等境界?”陆苍声音冷定如铁。
林惊涛神色愈发凝重:“据我们多方探查,对方仅金丹修士就不下十人。其中,黑煞谷副谷主‘毒煞老人’、七杀殿金牌杀手‘影刃’,皆具金丹中期修为。
往生教领队者则是一位黑袍使者,气息诡秘难测,恐怕也是金丹中期。这还只是明面可见的力量……暗中是否还藏有更高强者,尚未可知。”
三位金丹中期,加之众多金丹初期与筑基修士——如此阵容,对于如今仅靠他一位金丹中期和两位金丹初期长老苦撑的天枢剑宗而言,无异于泰山压顶。
局势危如累卵!
就在此时,一直眯着眼喝酒、仿佛超然物外的酒剑仙,忽然打了个酒嗝,懒洋洋地抬起头来:
“哦?三个金丹中期,带一帮杂兵?听着……倒也勉强能拿来练练手了。”
他斜睨陆苍一眼,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怎么样,徒弟,怕不怕?”
陆苍迎向师父的目光,眼中锐利剑意一闪而逝,缓缓摇头:
“有师父在此,弟子何惧之有?正好拿他们试我新悟之剑!”
山雨欲来,风云骤涌。一场看似针对天枢剑宗、实则直指陆苍与其身后隐秘的巨大风暴,即将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