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匹快马离开了新野城。
“铁良律,林大人只言你我二人前去,你怎么还左捎右带?”
曲泽一袭官服坐在马背上,还是习惯性称呼林安平为大人,此刻看向同行的铁良律似乎有些不悦。
铁良律怀揣一个包袱坐在马背上,身后跟着两骑,正是同在新野衙门当差的堂侄和外甥。
“曲长史,这你就不懂了吧,你这去了土鄂,指定还是在郡衙当大人,至于我老铁,估摸着还是衙役头头..”
曲泽不语,望了铁良律一眼,对方十之八九没有说错。
“衙役那可是要和百姓打交道的,你也知道北罕百姓的秉性,到时候大人若是找了一些当地衙役,我咋使唤?”
说完斜了身后一眼,堂侄子和外甥四下张望。
“这两小子就不一样了,我让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听话好使,到时候林大人吩咐下的差事,是不是也就好办了许多。”
曲泽眉头皱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菜鸡行在最前方,听到身后说话声,也只是懒懒回看了一眼。
“舅、你咋总抱着那个包袱?俺帮你拿着吧。”
“去去去...”铁良律不耐烦瞪了外甥一眼,“舅这楼的是包袱吗?这是对林大人的思念。”
菜鸡听到这,再次回头,“老铁别娘的乱说,爷好着呢,你搂个包袱思念个屁。”
“再说了,爷才从新野离开没几天,你还真能膈应。”
“是是是..”铁良律忙不迭的点头,“鸡哥训斥的对,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听到“鸡爷”二字,菜鸡嘴角直抽抽。
“行了,有啥话到地方再说,抓紧赶路。”
待菜鸡一行到了土鄂城时,耗子已经找好了宅子,并且打扫的差不多了。
若不是菜鸡先去的寅字营,恰好碰到魏季,这刚弄的宅子他真不知道在哪。
“飞哥到了?”
路上得知魏飞已经在宅子里了,菜鸡神色欣喜。
“嗯、”魏季点了点头,指了指前面一条巷子,“宅子就在巷子里第三家,你带他们过去,我还要去街上抓药。”
“好、”
菜鸡领着曲泽和铁良律三人进了巷子。
到了第三家翻身下马,菜鸡抬眼打量了一下,宅子比之前在新野的要大了不少。
院门敞开,他便径直跨进了院门,回头见几人未动。
“你们还站在外面干嘛?”
曲泽拱手,“在此等林大人传见,”言罢垂手而立,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铁良律倒是想进去,但见曲泽如此,也没好意思抬脚。
“那等着吧、”
西偏房之中,林安平坐在床沿上,正将被子往里掖了掖。
“爷、属下没用,以后不能鞍前马后..”
“说什么胡话,”林安平佯怒,望着躺在床上的魏飞,“你安心的养伤,鞍前马后你也躲不掉,爷还指望你赶车呢。”
说到这,林安平身子俯下一些,压低了嗓门。
“实话跟你说,爷坐别人赶的马车心里不踏实。”
魏飞听话咧嘴一笑,脸色苍白似乎多了一丝红润。
“什么都不要想,不就将来走路不好看,你看看爷,”林安平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是不是?爷不也一样挺好的。”
“爷、俺知道。”
“知道啥?”
“不光我,咱哥还有耗子菜鸡都知道,其实爷你的腿已经好了。”
“嗯?”
“俺知道啥?”恰好菜鸡进门,“爷,飞哥是不是又说俺坏话呢?”
林安平笑了笑,“人带来了?”没提魏飞说的事。
“来了,在院门口等着爷传见呢,那个曲泽现在越来越像汉华那些文官了,死心眼。”
“少背后嘀咕人,”林安平横了他一眼,“将他们带到正厅,顺便泡点茶水。”
“知道了,爷,”菜鸡转身,冲床上魏飞摆了摆手,“飞哥,等下俺来陪你。”
魏飞笑着点了点头。
菜鸡一走,魏飞神色又变的有些落寞,一只眼望向林安平,想说什么似乎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那句话,什么都不要想,不多想,不乱想,”林安平走到近前,轻轻拍了拍他胳膊,“只需记住一句话,无论什么事,爷在呢。”
“行了,你先歇着,等下让菜鸡过来陪你。”
林安平到了正厅,曲泽几人正规规矩矩站在厅中,菜鸡泡好了茶,便退了出去。
“路上辛苦,都坐吧。”
“谢大人、”
曲泽单独坐在一边,铁良律三人依次坐在对面。
“下官恭喜我汉华再得一城,恭喜大人再立不世之功,”曲泽刚坐下,便拱手恭贺,“着实让下官艳羡不已。”
“呵呵..”林安平笑了笑,“本官可不敢称不世之功,功在汉华全体将士,场面话本官就不多说了,直接说正事。”
铁良律搂着包袱,几次想开口,现在也只能把话咽下去。
“打仗攻城,本官就不与你们多聊了,叫你们过来,想必你们也应该能猜到所为何事。”
林安平看向曲泽,给他表现的机会。
曲泽明白林安平之意,知有考验自己的想法,不由正襟危坐,轻轻掸了一下身上官袍。
“《孟子·公孙丑下》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大人叫我等前来,当是以安民心,施仁政,兴教化之为,相对于别的官员,我等尚有经验。”
林安平轻轻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你们能明白就少费些口舌,对于土鄂城的治理,如初时新野一样,先以安抚百姓为主..”
“土鄂城郡衙一切事宜,便由曲泽你全权负责,铁良律依旧担任原职,从旁协助。”
林安平看向铁良律,“待一切安定之后,本官再许你别的官职。”
铁良律闻言神色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将包袱塞到林安平手中。
最激动的莫过于曲泽了,在新野他只是个长史。
如今到了土鄂城,林安平的一句全权负责,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含金量,那不等同他就是土鄂城的郡守!
“下官定不让大人失望,”曲泽起身深施一礼,“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对了,待新民安定之后,本官还有一件事交代你,届时再告知你。”
上次泽陵立法碑,原本到了新野准备着手的,现在来看,只能先从土鄂城开始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