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黄元江是爬起床就过来了,一会功夫满满两碟饺子已经下肚。
“兄长好胃口,还以为兄长吃不惯呢。”
林安平瞥了一眼脸色发苦的魏季兄弟俩,看样子是没有吃饱。
魏季哥俩的确没吃饱,但是还好,魏飞好奇的开口,“小公爷,国公府荤馅带虾仁的饺子,不比咱们这小门小户的素饺子好吃?”
“别说,还真没有,他娘的荤馅都吃腻了..”黄元江说话时嗦了嗦了筷子,“还有吗?”
魏季摊了摊手,“没了,小公爷若是不走,下午属下再包一点。”
“那敢情好,你包你的,不在这吃,小爷可以带走。”
待黄元江喝杯茶消消食,林安平便约他一道去往刘更夫家,他现在能拜年的人并不多。
结果两人吃了个闭门羹,刘更夫院门紧闭,还是从外锁上的。
“咦?早先让耗子来送饺子还在,这会功夫就出门了?”
而此时的刘更夫,正懒洋洋靠在京都城北门外。
不一会,一骑孤零零的出了城。
骑马之人神色难看,重重叹了一口气。
来时好好的二十多人,如今倒好,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喂、那北罕使官!”
骑马的正是昨夜唯一活着的北罕使官,听到吆喝一抬头,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刘更夫扔出一个小布包。
北罕使官手忙脚乱接到手中。
“赏你的通关文牒,不然这一路城池你怎么滚回去,”刘更夫阴恻恻开口,“万一死路上了,那话谁给带回去。”
使官身子一抖,脸色也变的煞白。
“滚吧、”
北罕使官直到听见最后两个字,犹如天籁之音。
这才敢用双腿去夹马腹,扯动缰绳,如蒙大赦一般策马疾驰而去。
刘更夫不在家中,林安平便只好折返回去。
但也没闲着,让魏季魏飞从秦王、国公府以及徐府送的东西各搬放到马车上。
“你这是要干嘛?”黄元江站在马车旁挠了挠头,“大年初一还东西?”
林安平轻轻摇头,撩袍上了马车。
“去拜年啊,一上午三家足够拜一圈了,兄长与我一道还是先行回去?”
黄元江想了一下,“一道吧,”跟着也钻进了马车,“先去谁那?”
“去你家。”
“嗯?”黄元江郁闷,“早知道小爷在家睡个懒觉了。”
魏飞轻轻抖了一下马鞭,马车缓缓离开林宅门口。
“哦?林安平来拜年?”
魏国公黄煜达刚吃罢大年初一的猪肉水饺,此刻正坐在正厅喝茶。
闻听门人来传,不由感觉有些意外,随即将茶杯放下。
“去叫少爷起床,告知他林安平来了。”
仆人称是转身,走了一步愣了一下,又急忙转过身子。
“老爷,少爷与林公子一道来的。”
“哦,那请少爷和林安平进...”话说一半,黄煜达才反应过来,老脸一黑,怒拍茶案,“这狗日的一大早又溜出去了!”
仆人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国公府门外,仆人压低声音在黄元江身边开口,“少爷,老爷发火呢。”
黄元江脚下步子一顿,随后挠头咧嘴看向林安平。
“那啥兄弟,咱刚想起来还有点事,你先跟着仆人去正厅,忙完我就去寻你。”
说罢,也不待林安平回话,在林安平疑惑目光中,拔腿就跑向偏院。
“林公子、这边请,”
林安平只好收回目光,跟随仆人一路到了正厅。
“林安平参见国公大人,祝大人新的一年身体康健。”
“林贤侄快请坐,你看你还带东西作甚,”黄煜达并未摆谱,起身笑脸相迎,“来人,给林贤侄看茶。”
黄煜达的态度,林安平表面平静,心中却是暗自疑惑。
其实他这次之所以来魏国公府拜年,也是想弄清国公府送一箱子贵重物品的用意。
按理来说,国公府不会如此,哪怕他父亲还是一朝尚书之时,与国公府来往也不多。
黄煜达瞥了一眼魏飞搬进来的东西,“咦?”老眼微眯了一下。
正是年前国公府送出去的东西,不过也并未就此开口发问,继续热情招呼林安平坐下。
林安平拱手后坐到椅子上,脸上挂着淡淡笑容,静静望向魏国公。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汉华朝唯一老国公。
黄煜达身着?黑色宽大锦袍,?头顶鎏金黑玉束发冠,领口与袖口金丝勾浮云,腰间束黑缎镶有翡翠红玉的腰带,脚蹬黑革皂靴。
虽然老国公年事已高,往那一座却丝毫没有将朽之色,反倒是虎虎生威之态。
尽管此刻脸上带笑,但眉宇错动之间,不失威严之气。
林安平不失礼数的望了魏国公几眼,黄煜达则是毫不避讳的盯着他,对其上下不断打量。
看的顺眼,还捋着下巴胡须点头,倒是让林安平有些局促起来。
“不错。眉清目秀,器宇轩昂,随你老子,也就多了那么一丝稚嫩,”黄煜达开口,“贤侄喝茶。”
林安平抬手,“谢国公大人,”将茶端过手中,只是放在嘴边浅呡一口便放了回去。
知礼数,懂规矩,又大大方方,黄煜达心中暗想,看来林之远比他会教育孩子。
“贤侄不必一口一个大人,叫老夫伯父即可,你与小儿关系颇亲,如此倒是显得生分许多。”
“是。晚辈谨遵伯父之言。”林安平语气平静,微微点头。
之所以他从进门一直称呼国公大人,而不是直接开口叫伯父,也是避免给旁人留下攀炎附势的恶感。
“如此才对嘛,”黄煜达捋着胡须笑道,“已入正月,初三朝会便开始,老夫闻陛下已封贤侄典军校尉,不知接下来是在京都当差,还是....”
林安平嘴角微不可查扯了一下,他不信魏国公不知道自己在皇上那里的安排。
“回伯父的话,晚辈去了罪身,又蒙皇恩浩荡得校尉一职,自然还是愿在军中效力,为陛下北伐一统尽绵薄之力。”
林安平如此说,倒不是拍皇上的龙屁,而是真心想再去新野城。
因为他尚感自己还年轻,当多加磨砺一番。
顶着皇上封的典军校尉留在京都的话,充其量在京军中谋个闲职。
过着整日无所事事的日子,这非他所愿。
当然也不否认夹杂一些自私的想法,只有在北伐中才能更好的建立功勋。
不能更快的加官进爵,他何时才能见到父亲。
“陛下若闻贤侄之言,定会龙颜大悦,我汉华若皆如贤侄之儿郎,汉华何愁不开疆扩土。”
“晚辈惭愧,伯父谬赞了,”
..
偏院之中,黄元江“砰砰”砸门,“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不起床!”
房内传出粗犷又腻味的声音。“大哥别拍了,妹妹们再睡一会。”
“林安平来府上了,正在前厅喝茶呢。”
黄元江话刚说完,便听房内一阵床榻椅倒的动静传出来。
鲁豹听到噼里啪啦的动静,缩了缩脖子,“爷,您这是?”跟在黄元江一侧疑惑开口,
“嘿嘿。”他咧嘴一笑,背着双手离开,“这叫祸水东引,老爷子应该会忘记小爷溜出府的事。”
鲁豹眼角抽抽几下,这哪叫祸水东引,明明就是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