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骸核心入手温润,仿佛一块上好的暖玉,其中蕴含的磅礴能量如同沉睡的巨兽,安静地蛰伏在萧断岳掌心。他右臂微微下沉,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并非物理上的沉重,而是一种源于力量与责任的心理重压。
随着核心被取走,地面那流转不息的太极能量图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彻底隐去,只留下石刻的痕迹。那具承载了赵佗肉身与千年执念的青铜棺椁,也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发出一声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嗡鸣,缓缓沉入地面,消失不见。整个地下殿堂彻底恢复了古老墓穴应有的死寂与昏暗,只有断岳短剑剑格和蛟灵身上还残留着些许微光。
左肩断臂处的剧痛在龙脉能量的滋养下已大为缓解,伤口不再流血,甚至能感觉到血肉在缓慢蠕动愈合的麻痒感。但失去一条手臂的空荡感、以及那截被强行撕扯离体、如今嵌入凹槽已成为“钥匙”一部分的机械臂,都无比清晰地提醒着萧断岳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惨烈与匪夷所思。
他深吸一口带着尘埃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从获得核心的短暂恍惚中清醒过来。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并且……不能让幽阙的人轻易逃脱!
“还能撑住吗?”他侧头看向蛟灵,声音因失血和疲惫而沙哑。
蛟灵点了点头,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明亮了许多,那缕融入她体内的龙魂残念似乎让她恢复了些许元气,也让她对龙脉的感知更加清晰。“我没事。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了。”她指向博士等人逃离的坍塌缺口。
“追!”
萧断岳不再犹豫,右手紧握源骸核心,将其小心放入贴身的口袋——这东西太过重要,绝不能有失——然后捡起断岳短剑,与蛟灵一同冲向那缺口。
缺口处一片狼藉,碎石嶙峋,还残留着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糊味和几具幽阙士兵死状凄惨的尸体。两人手脚并用,艰难地攀上废墟,从缺口钻出,回到了那片悬浮于雾海之上的诡谲城市——“云顶天宫”的某个外围区域。
外面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海,无数破碎的宫殿残骸在雾中沉浮。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或许是因为源骸核心易主,或许是因为龙魂觉醒消耗了太多能量,此刻的雾海显得更加躁动不安,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鞭子,在空中抽打出刺耳的尖啸,一些较小的浮空碎石甚至开始失控地相互碰撞、坠落。
远处,博士带着仅存的两名士兵,正利用钩锁和喷气背包,狼狈地在浮空残骸间跳跃,试图逃离这片区域,回到他们那艘悬浮在不远处的黑色潜艇上。他们的动作仓皇而凌乱,显然被刚才龙魂的恐怖力量吓破了胆。
“不能让他们回到潜艇!”萧断岳眼神一厉。一旦让博士驾驶潜艇逃离这片龙脉夹缝,再想抓住他就难如登天了,而且幽阙必定会卷土重来,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目光扫过周围环境,迅速锁定了一条路径——几块相对较大的浮空残骸通过残破的玉石廊桥连接,形成了一条可以迂回拦截对方的路线。虽然这条路看起来同样危险,但已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跟我来!”
他率先冲上一条摇摇欲坠的廊桥。失去了左臂,他的平衡感受到了严重影响,尤其是在这高空险境,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只能将身体重心压低,依靠核心力量和右臂的摆动来维持稳定,速度远不如前。
蛟灵紧随其后,她的身法依旧轻盈,不时出手扶住因失去左臂而身形摇晃的萧断岳。
下方是令人眩晕的、翻滚不休的雾海,仿佛隐藏着吞噬一切的巨口。周围是呼啸的能量乱流和不断崩落的碎石。两人在这条险象环生的道路上艰难前行,追逐着前方那三个仓皇逃窜的身影。
博士也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一边逃窜,一边回头用脉冲手枪射击,试图阻止他们靠近。赤红的能量束呼啸着擦身而过,击中旁边的残骸,炸开一团团碎石和火焰。
“砰!”一道能量束击中了萧断岳前方不远处的廊桥连接点,玉石桥面瞬间断裂了一大截!
萧断岳瞳孔一缩,猛地加速前冲,在桥面彻底坍塌前奋力一跃,险之又险地落在了前方那块悬浮的巨石上。蛟灵也几乎同时跃过,两人回头望去,只见那段廊桥已彻底断开,坠入了下方的雾海,消失无踪。
退路又断了一截!
而此时,博士三人已经接近了他们的潜艇,正在利用缆绳向上攀爬。
“来不及了!”蛟灵急道。
萧断岳眼神冰冷,他停下脚步,不再试图靠近。他看了一眼手中嗡鸣的断岳短剑,又感受了一下怀中源骸核心传来的温润触感和磅礴力量。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举起断岳短剑,并非指向博士,而是剑尖朝下,对准了下方的雾海!同时,他将自己的意识沉入怀中源骸核心,尝试着引导其中那浩瀚如海的能量——不是汲取,而是如同杠杆般,去撬动这片天地的规则!
“赵佗以自身镇压龙脉,我虽无力完全掌控,但借其力,搅动这方寸之地,或许……可以!”
他心中默念,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源骸核心与脚下这片龙脉夹缝的联系上。
下一刻,他猛地将断岳短剑向下虚刺!
“轰——!!!”
以短剑所指之处为中心,下方那原本只是缓慢翻滚的灰白雾海,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沸腾、咆哮起来!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百米的恐怖漩涡,凭空生成!漩涡中心产生出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拉扯着周围的一切!
那艘即将被博士登上的幽阙潜艇,首当其冲!它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片树叶,被漩涡的巨力牢牢抓住,艇身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尽管引擎全力反向喷射,却依旧无法挣脱,被一点点拖向漩涡中心!
“不!!!”刚刚爬上潜艇顶部的博士,绝望地看着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和他身边的两名士兵,死死抓住艇身的凸起,才没有被立刻甩飞。
漩涡的吸力同样影响着萧断岳和蛟灵所在的浮空残骸。他们脚下的巨石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解体坠落。
“快走!这里也要塌了!”蛟灵拉住萧断岳,向着一块更远处、看起来相对稳定的宫殿基座残骸跃去。
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那块巨石终于承受不住吸力,崩裂开来,被卷入漩涡,瞬间消失。
萧断岳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体力和精神,怀中的源骸核心也变得滚烫。强行撬动龙脉之力,反噬极大。
他勉强站稳,回头望去。
只见那艘幽阙潜艇,在漩涡中徒劳地挣扎着,最终被彻底吞没,连一点残骸都未曾留下。博士和他最后两名手下的身影,也伴随着绝望的哀嚎,消失在了那毁灭性的漩涡深处。
肆虐的漩涡在吞噬了潜艇后,似乎耗尽了力量,缓缓平息下来。雾海重新恢复了(相对)的平静,只是那片空域,再也看不到那艘狰狞的黑色潜艇。
一切都结束了……吗?
萧断岳单膝跪地,用断岳短剑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怀中的源骸核心温度逐渐降低,重新变得温顺。
蛟灵站在他身边,望着漩涡平息的方向,眼神复杂。大敌似乎已除,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带着一丝忧虑。
“我们……成功了?”她轻声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萧断岳抬起头,望向这片残破、诡异却蕴含着巨大秘密的“云顶天宫”,又感受了一下怀中那关系着南海命脉的源骸核心,缓缓摇头。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博士死了,但幽阙还在。七棺需要重整,龙脉需要稳固,而被赵佗封印的‘墟’……我们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未来的路,只会更艰难。”
他挣扎着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袖,眼神中没有颓丧,只有历经磨难后沉淀下来的坚定与冷厉。
“先离开这里。外面……还有整个南海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