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指尖叩击桌面,神色笃定:应卫青不是玩忽职守的人,想必是被什么棘手之事绊住了。
他摩挲着下巴,目光扫过大屏幕,“能查查他的踪迹吗?”
怀清闻言未语,素手在虚拟光屏上轻点,湛蓝光晕如水波荡开 。
随着操作界面层层展开,皇宫上空骤然浮现出立体网格,三百六十度广角扫描迅速覆盖整片建筑群。
空间已启动高空热成像追踪,纵向可视深度提升至五百米,但横向视野受限制,暂无法突破两百米。
她盯着跃动的数据流,眉间微蹙,不过若有异常热源移动,逃不过这双。
扫描结果很快出来了,每个宫殿院子都有人,热源分布密集。但那些频繁走动、行为异常的人,在热成像上格外显眼。
目前,扫了一圈,除了此刻他们所在的椒房殿,就属圣上的寝殿养心殿动静最大。
怀清与齐禹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瞬息之间便朝着养心殿赶去。
不敢靠得太近,他们隐匿在远处眺望,通过空间大屏幕,密切关注着殿内动静。
只见圣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周身威压尽显。
应卫青单膝跪地,神情凝重:禀圣上,此次冲突死伤十人,皆是黑衣人,且已尽数歼灭。
是何人指使?圣上声音低沉,隐隐带着雷霆之怒。
回陛下,皆是死士,身上未发现任何身份标记。
椒房殿那边情况如何?
刘美人已顺利诞下七皇子。期间亦有黑衣人闯入,所幸刘美人早有防备,已将贼人击退。
圣上微微颔首,继续问道:宫中其他宫殿可有异动?
暂无异常。应卫青脊背挺直,语气铿锵有力。
齐禹死死盯着屏幕,应卫青紧绷的后颈在画面里泛着冷白,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指节因攥拳而微微发白。
怀清敏锐捕捉到这细微动作,俯身凑近,压低嗓音:“圣上这里也有死士异动,会是同一批人吗?”
“未必。”齐禹目不转睛,薄唇抿成锋利的直线,“不过醉翁之意倒像是一路的。”
“刘美人早产——以圣上对她的宠爱,此刻不该守在榻前吗?”这话原是怀清腹诽已久的疑惑,却忘了身处封建王朝。
见她面露不解,齐禹侧目,声线裹着几分讥讽:“皇后当年诞下嫡子,圣上都未踏入里永安宫半步。”
怀清猛然惊醒。
在这个迷信“血光不祥”的时代,哪怕是帝王,也忌讳产妇污秽。
她攥紧帕子,目光扫过案上罗列的宫嫔名单:“那这早产......究竟是谁的手笔?”
屋内烛火骤明,齐禹指尖划过皇后、楚王、丽妃等人的名字,烛影在他眼底摇曳:“能在太医院掺手脚的,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皇后要保贤王储位,丽妃想为五皇子铺路,容妃也盼着三皇子出人头地......”
“四皇子和六皇子呢?”怀清打断道。
“四皇子生母早逝,位份低微,如今蛰伏都来不及,不会贸然出手。”齐禹指尖重重敲在六皇子名字上,“至于六岁稚子......就算背后有人,也掀不起大风浪。”
他忽然发出一声嗤笑,烛火将他眼底的冷意映得忽明忽暗:“楚王与刘美人不过是利益结盟,若利益冲突......”
尾音被烛芯爆裂的轻响截断,屋内骤然陷入死寂,唯有跳动的光影在墙上勾勒出森然的轮廓。
怀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忽然开口:“若按此推断,刘美人若能保住性命,再借早产之乱暗中换子,倒是把一手烂牌盘活了。”
她顿了顿,想起方才密报里提到的名字,“对了,那青鸟在江湖杀手榜上,排在第几?”
“至少排在牛大前头。”
“牛大......”
齐禹微微挑眉,见怀清面露疑惑,便解释道,“你忘了?他本名谢传志,是血煞盟头号杀手之一。”
“他也是杀手出身?”老实说,谢传志这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至于什么血煞盟更是孤弱寡闻。
“被逼无奈罢了。”齐禹端起茶盏轻抿,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当年血煞盟以毒控制他杀人越货,不过如今毒已解,那些人再难拿捏他。”
那就好!
怀清目光灼灼:“那你在榜上排第几?”
“小生不才,尚未入榜。”齐禹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怀清撇了撇嘴,很快将话题转回正题:“你说,刘美人手里还藏着什么大招?”
“不好说。”齐禹指尖叩击桌面,节奏渐渐急促,“但能被称作底牌,分量必然比青鸟更重。”
“这是自然。”怀清眉头紧锁,“可若她的底牌一旦亮出......恐怕对我们这方也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场暗流涌动的棋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凶险。
怀清心底泛起阵阵寒意,京城这座看似繁花似锦的牢笼,实则处处暗藏杀机。她忍不住在心底盘算:若这边事了,她还得回青州养老。
俨然忘记了,她即将嫁入齐国公府,回青州不是想回就能回的了。
你方才说什么?齐禹突然开口,锐利的目光直刺怀清,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分明听见这丫头念叨着要回青州,那语气,像是在憧憬逃离苦海。
啊?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怀清慌乱摆手,杏眼瞪得溜圆。
她不过在心里腹诽,难不成这齐禹还会读心术?
齐禹垂眸掩去眼底笑意,状似不经意地问:今日,圣上可是应允了六皇子前往栖梧坞?
正是,阿霖也会一同前去。圣谕可送到国公府了?怀清敛起方才的慌乱,神色凝重起来。
六皇子派人通传过了。齐禹淡淡回应,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怀清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齐禹敏锐捕捉到她的犹豫,挑眉问道:怎么欲言又止的?
你与四皇子交情匪浅,六皇子又与阿霖往来密切,你们......怀清话未说完,担忧已溢于言表。
齐禹神色骤然严肃,目光如炬:私交归私交,国公府自始至终,只效忠于圣上!
怀清郑重地点点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只是这朝堂风云变幻,又岂是一句承诺就能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