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赶到书肆都快要午时,三人想着早点回家,就饿着肚子先去书肆交稿。
书肆里,单掌柜还是懒懒地低头做账,有人进门只是轻瞄一眼,一见是他们几个,赶紧放下账册用他那眯眯眼直直盯着怀清几个。
“掌柜的,你这眼神有点吓人呐!”
看书看多了估计是近视了,这眯眯眼可大大降低人的颜值。
单元达也不理她,径直看向她大哥身后的背篓。
怀谨将背篓放下,取出《大明通鉴》的原书跟抄写的稿子交给他,单元达拿到稿子立马就来了精神。
她这大哥是天生的读书人,拿起笔的架势就跟他们不一样,短短半个月字体已有很大进步。这稿子是他近几天所抄,总算没有埋没掌柜的那套文房四宝。
单掌柜很满意。
结算了大哥抄书的银钱,再买了些启蒙书籍及便宜的文房四宝,作为合作伙伴掌柜的给了个友情价。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承他的情,给他提了个小建议,帮助他分门别类的排列那些书籍方便顾客寻找,乐得那小伙计跟着笑眯了眼。
“姑娘,真乃神人!”
这话有夸大的意思,但他是真心诚意的。
怀清姑娘这么一分门别类可是大大降低了他的工作量。
掌柜的不管这些,店里来客人都是他招待,需要什么书也是他去找。但书肆书本杂乱,客人有时要的急他就手忙脚乱。
经怀清姑娘这么一点拨,他相信只要他平时勤快一点及时将顾客翻乱的书归位,那么下次再找时就十拿九稳。
怀清轻轻一笑,深藏功与名。
她在图书馆苟了四年,别的本领没学会,这点基本操作还是会的。
书肆不远处的街角有家包子铺,三人买了几个包子垫肚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绣坊。
帮小妹跟刘湘湘她们卖了络子跟手帕,又买了丝线跟编络子的红绳,还跟绣坊买了五匹布,十斤棉花,全家七人各一套成衣,六床棉被三床厚垫被。
其实,现在才九月棉花跟棉被等可以缓缓再购置,但是正因为大多数人这么想,棉花价格还不贵,尤其是去年的陈棉。
若到了冬月再买,不管新棉陈棉都不是这个价,而且掌柜看到他们买这么多还给了一个超优惠的价格。
东西多,光十斤棉花就一大包,更别说棉被垫被了,掌柜答应给他们送货上门,考虑到最近村里的闲言碎语,他们让店里晚点送避开村里人。
这兄妹几个做事爽快合她脾胃,这点小事掌柜金秀儿自然满口答应。
付好银子,留下地址,金秀儿送三人到门口。
怀清随意一瞥,正好看到角落里正好有一麻袋的细碎布条,有些还散落在袋口。
她停下脚步上前翻看一下,多为麻布细棉也有零星绸缎,大小都有,合理裁剪也能做出些绢花什么的。
“掌柜,你这碎布卖吗?”
金秀儿刚做成一笔大生意,大手一挥,将这一麻袋碎布直接送给他们。
怀清暗暗点头。
金掌柜这人能处,回头真捣鼓出东西来,还来这金缕衣。
接下来就是各种采购,粮油米盐肉等各种生活用品。
这些都是消耗品,既然金掌柜答应给他们包车,怀清一思忖索性来个大采购。
几人来到粮店,一问价,发现米面居然涨价了。
新米从原来的八文一斤涨到了十文,白面从七文涨到了九文,其他的各类陈粮玉米面豆类都有小幅上涨。
“小哥,这新粮刚上来,这陈粮价格怎么还涨?”怀谨觉得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往年可不是这个行情。
“几位多久没来粮铺了?现在不管新粮旧粮这价格一天一个价,今天不买明天估计又不是这个价了。”
“真叫小哥说中了,家里苞米成熟最近一直吃的苞米面,今天想换换口味才来粮铺买点新米跟白面。不过这价格,普通老百姓可吃不起。”
怀谦凑近店小二身边跟他套近乎。
“小哥在镇上消息来的比我们灵通,可以跟我们兄妹讲讲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店小二本来没空跟他们唠嗑,不过最近是出了点事,他也憋了很久。“我们老板有个商队,最近打南边回来,说南方发大水,水稻都淹了,这新米价格自然上来了。”
他们兄妹看过《大明地理志》,水稻主要分布在秦岭淮河以南,即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一带。江南地区多雨水适合种植水稻,但也正因为多雨,导致江南多地时常发大水。
“那白面价格怎么也涨了?”
南水稻北小麦,他们这近几年风调雨顺,小麦收成应该不错的。
说到这,店小二忽地住嘴了。
怀谦眯了眯眼,这是有事啊。
怀清拉了拉二哥的袖子,怀谦了然捏了捏袖子,从中拿出十个铜板暗中塞到小二哥手里。
店小二握着十枚铜钱,咬咬牙道:“东家跟人无意中说起,说是,北方蛮人又来进犯边关烧杀抢掠。”
说完这句,店小二是再也不肯多说了。
怀谦没法,跟怀谨怀清一商量,米面各买了两石,次等碎米跟粟米等杂粮也各买了两石。
不管小二哥的话是真是假,这天气只会越来越冷,粮食多囤点也不会坏。
因为量大跟小二哥商量好,到时候跟金缕衣伙计一起送到望江村。
兄妹三人出了粮铺,转头进了杂货铺,油盐糖这些倒是没涨价,不过也各囤了五斤,还囤了些常备调味料。
最后去了猪肉铺,买了十斤肉,除去给老宅的,怀清还准备包饺子犒劳一下大家。
猪肉铺的老板是他们村的屠夫张铁柱,面带横肉青筋突出膀大腰圆,一看就是那种凶神恶煞的面相,再加上常年杀猪自带煞气,在镇上荣获“猪肉张”的封号,是地痞流氓也不敢招惹的。
但是,神奇的是,这么一个看着凶神恶煞的人居然是个耙耳朵,在家里一切都是听自己媳妇的。
他们家跟张家平常不走动,这些也是听村里人说的。
“谨哥儿,这是?”
张铁柱平常不在村里,但自家媳妇是个爱打听,村里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夏家的事他也没少听她提起。
夏家这些年过的紧巴巴的,过年割一斤肉已是到顶,这几天时常来割个一两斤,这一次买十斤还是少见,这是发了横财?
“哦,家里摆摊卖东西赚了点,今儿割点肉给阿爷他们也进补进补。”
怀清时刻谨记要“赔本赚吆喝”,赶在大哥之前开口。
“都是好孩子,真是孝顺。”张铁柱是老手,下刀准,说是十斤就是十斤,一两不多半两不少。
一看都半下午,镇上都没什么人逛街,就将剩下的几根大棒骨也送给怀清兄妹。
怀清也来割过几次肉,发现五花肉是最贵的,瘦肉次之,内脏下水之类垫底,像各类骨头基本是白送的,这与现代基本是反着来。
大棒骨基本看不见肉,就是喂狗人家还带嫌弃的那种。
不过拿回家敲裂开熬汤是一绝,怀清再跟张屠户拿了一副下水,给了他十文,双方都笑得都像是捡了大便宜。
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