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洗礼”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从门缝后渗透出的微弱意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程序化的决绝,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铁律。
“什么意思?它要对我们做什么?”哈克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工匠的晶体右眼死死锁定那扇巨门和其上的凹槽,试图分析:“字面理解,可能是某种……清除我们身上‘污染’的过程。我们经历了太多维度,融合了太多文明特性,还触动了源初协议,在它看来,我们可能就是需要被‘净化’的‘异常数据’。”
千面面具下的脸色极其凝重。守夜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洗礼”绝非温和的清洁,更像是一种严酷的、可能抹除个体特性的格式化过程。她看向昏迷的林奇,他腕上碎片印记的微光与门上的符文共鸣,似乎是唯一的“钥匙”,但这把钥匙开启的,可能不是生路,而是另一个形态的终结。
“除非进行净化洗礼……”老莫喃喃重复着那句话,绝望地摇头,“我们还有选择吗?后面有源初协议苏醒的威胁,前面是这扇打不开的门……”
就在这时,那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稍微清晰了一些:
“……检测到……高优先级威胁‘源初协议’活性提升……”
“……‘诺亚之心’庇护协议……优先级重校准……”
“……提供……洗礼选项……”
“……选项一:深度净化。抹除所有外部维度印记、变量特性及异常能量链接,回归‘初始模板’。生存率……百分之百。个体独特性……归零。”
“……选项二:风险共鸣。以‘碎片’为引,尝试与‘诺亚之心’建立有限共鸣,证明变量存在的‘价值’与‘可控性’。成功率……未知。失败后果……个体信息被‘诺亚之心’吸收同化。”
两个选项,如同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摆在了面前。
选项一,看似安全,生存率百分百,但代价是失去一切——林奇的代行者力量、七大文明火种的特性、他们所有的记忆和经历……他们将变成一张白纸,或许能活下来,但“他们”也将不复存在,成为这座寂静坟墓中又一个被“净化”的标本。
选项二,充满未知的巨大风险,失败意味着被同化吸收,彻底消失。但一旦成功,或许能保留自我,并获得“诺亚之心”的庇护,对抗源初协议。
没有第三条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千面身上。林奇昏迷,她就是临时的决策者。
千面的目光扫过同伴:哈克和老莫眼中的恐惧与对生的渴望,工匠晶体眼中闪烁的理性分析,阿吉紧紧握着林奇的手,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坚韧,还有星舟之魂传来的、代表着星灵之舟本身求生本能的微弱波动。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林奇苍白而安静的脸上。这个一路带领他们披荆斩棘,一次次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男人,此刻将决定权交给了她。她想起枯萎花园的坚守,想起静默尖塔的悲壮,想起无数消逝的文明……他们挣扎至今,不就是为了保留这最后的“可能性”吗?如果选择被“净化”,那一切牺牲和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一股决绝的勇气从心底涌起。守夜人的血脉中,从不缺乏在黑暗中坚守光明的意志。
“我们选择……选项二。”千面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在死寂的回廊中回荡,“风险共鸣。”
仿佛回应她的选择,林奇腕上的碎片印记光芒骤然亮了一些,与门上凹槽的共鸣更加强烈。那扇尘封的巨门,发出了低沉如叹息般的轰鸣,门缝处的灰色物质开始剥落,厚重的门板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冰冷、纯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从门缝中汹涌而出!这气息并非恶意,而是一种极致到令人窒息的秩序与纯净,仿佛门后是一个容不得任何杂质存在的绝对领域。
“我先进去。”千面没有丝毫犹豫,守夜人金光护体,一步踏入了门缝。她需要为同伴探明情况。
门后的空间并不大,是一个完全由某种乳白色、半透明晶体构筑的 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悬浮着一颗仅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如同恒星般浩瀚能量波动的 多面体晶体——那正是“诺亚之心”!它缓缓旋转,每一面都折射着不同的宇宙法则光辉,纯净无瑕,却又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冷漠。
大厅四周的晶体墙壁上,流动着无数细密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能量纹路,它们最终都汇聚向中央的“诺亚之心”。这里,仿佛是这座超级造物最核心的“避难所”和“净化间”。
千面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纯净气息正试图渗透她的守夜人金光,分析、评估着她的每一个能量粒子,每一个意识念头。这,就是“风险共鸣”的开始吗?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原本昏迷的林奇,身体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他左臂的寂灭烙印不受控制地爆发出强烈的暗蓝色光芒,与“诺亚之心”散发的纯净白光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两种截然相反的本源力量在这密闭空间内对撞,发出无声的轰鸣!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归墟’污染!共鸣程序受到严重干扰!”那个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促,“‘洗礼’必须立刻进行!否则将触发强制净化协议!”
情况急转直下!林奇体内不受控制的寂灭之力,反而成了催命符!
“工匠!哈克!把林奇带进来!快!”千面急声喝道,同时全力催动守夜人力量,试图暂时稳定林奇暴走的气息。
哈克和老莫咬着牙,奋力将挣扎的林奇拖入门内。阿吉紧随其后。就在所有人都进入大厅的瞬间,身后的巨门轰然关闭!
圆形大厅的晶体墙壁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形成一个绝对的封闭领域!无数道纯净的能量光束从四面八方射向中央的众人,尤其是目标直指气息混乱的林奇!
“洗礼开始了!”工匠骇然道。
这些能量光束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强制的同化与覆盖意图,要将他们身上所有的“异常”全部剥离、净化!
千面的守夜人金光在光束照射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消散。哈克和老莫发出痛苦的闷哼,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记忆正在被强行扫描、剥离。阿吉蜷缩着身体,她体内融合的多种力量在纯净光束下剧烈冲突,让她痛苦不堪。
而首当其冲的林奇,情况最为危急!寂灭之力与净化光束的冲突在他体内达到了顶点,他的皮肤下仿佛有光蛇乱窜,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气息飞速衰弱!
“这样下去他会死!我们都会死!”哈克绝望地喊道。
千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将守夜人的力量催谷到极致,不是防御,而是主动引导那净化光束,将其大部分吸引到自己身上!
“呃!”千面闷哼一声,面具下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纯净光束对她这种蕴含古老守护意志的力量侵蚀尤为剧烈,但她死死撑住,对着林奇的方向嘶声喊道:“林奇!醒来!控制住你的力量!只有你能引导这次共鸣!”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在极致的痛苦和内外交迫的压力下,林奇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转动。他腕上的碎片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乳白色光芒,这光芒不再与诺亚之心冲突,反而尝试着去接触、去理解、去融入那纯净的净化能量!
一次豪赌!以生命为筹码,赌林奇能在毁灭的边缘,抓住那一线生机,完成与“诺亚之心”的共鸣!
洗礼场内,光暗交织,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