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南的“启智女学”外,清晨的阳光洒在朱红大门上,门楣上的匾额由林微亲笔题写,墨迹苍劲有力。今日是女学开课的第三月,前来求学的女子络绎不绝,有出身寒门的贫家女,有簪缨世家的闺秀,甚至还有曾囿于后宅的商贾之妻,她们手持书卷,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成为京都街头一道崭新的风景。
林微身着素色常服,悄然站在人群后,看着女学管事领着学子们有序入校,嘴角扬起笑意。推行女子教育之初,朝堂之上反对声浪滔天,老臣们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由屡屡进谏,甚至有御史跪在宫门前死谏,称此举“违背祖制,扰乱纲常”。
彼时,林微在金銮殿上取出厚厚一叠卷宗,里面是她走访民间收集的女子事迹:有擅长织造的绣娘能改良织机,让布匹产量翻倍;有精通算数的账房娘子能理清百年难算的商账;还有懂草药的村妇,凭一己之力治好一方疫病。“祖制为何?纲常为谁?”她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字字铿锵,“若女子的才智被埋没,便是埋没了半壁江山的力量。盛世之基,在于人人皆有可为,而非gender之别!”
皇帝被她的言辞打动,下旨力排众议,钦定启智女学为皇家督办,苏瑾则捐出万贯家财,扩建校舍、延请名师。如今女学开设算学、格物、医术、律法等课程,甚至还请来水师退役的兵士,教授女子防身术与航海常识,彻底打破了“女子只能学女红诗书”的桎梏。
林微缓步走入女学,课堂里传来朗朗书声。格物课上,女师正演示着“虹吸现象”的实验,玻璃管中清水逆流而上,引得学子们惊呼连连;律法课上,学子们围坐在一起,争论着“商贾女子inheritance权”的条例,言辞犀利,逻辑清晰;医术课上,白发苍苍的老太医正带着女弟子辨识草药,手把手传授望闻问切之法。
“长公主殿下!”一名扎着双髻的寒门女学子认出了林微,惊喜地躬身行礼,她身后的学子们纷纷起身,眼中满是崇敬。这名家贫女名唤阿芷,幼时因家中贫困被卖作丫鬟,是女学的免费名额让她重获求学机会,如今她在算学课上展露天赋,已能帮账房核算女学的开支。
林微笑着扶起阿芷,拿起她手中的算学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公式,还有她自己琢磨出的简便算法。“学问之道,不在于出身,而在于用心。”林微轻抚册子封面,“你若愿意,待学业有成,可去户部的算学房任职,那里正缺能革新算法的人才。”
阿芷眼中瞬间泛起泪光,哽咽着点头。她从前以为,自己的一生不过是在深宅大院里做牛做马,如今却能窥见更广阔的天地,甚至有望入朝为官,这是她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女学后院的空地上,一群女子正在练习防身术,领队的水师退役兵士喊着口号,她们出拳踢腿,动作虽稚嫩却透着韧劲。其中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格外显眼,乃是吏部尚书的嫡女柳清鸢。她从前被父亲锁在后宅,逼着学琴棋书画,只为将来嫁个好人家,如今她不仅在女学里学律法,还主动报名防身术,直言“女子当能自保,亦能护人”。
“清鸢,你的拳法越发利落了。”林微走上前,柳清鸢连忙收拳行礼,脸颊微红:“谢长公主提点,从前女儿家的天地只有后院那么大,如今才知道,原来我们能做的事,远比想象中多。”她顿了顿,又道,“前日我帮母亲理清了娘家的田产账目,揪出了贪墨的管家,父亲知道后,竟破天荒夸了我一句,说‘我柳家的女儿,不输男儿’。”
林微闻言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只是开始。待你们学成,律法署、算学房、甚至水师的医馆,都等着你们去发光发热。”
晌午时分,女学的膳堂里飘出饭菜香,学子们围坐在一起,一边用餐一边讨论学业。有人说要编着一本《女子格物辑要》,把实验心得记录下来;有人说要去偏远州县开设女塾,让更多女子有机会读书;还有人说要考行医执照,悬壶济世。她们的话语里,没有了后宅争斗的琐碎,只有对未来的憧憬与期许,如清脆的鸟鸣,奏响盛世的新声。
林微走出女学,恰逢苏瑾带着工匠前来修缮校舍。他指着不远处的空地,笑道:“再过几月,这里要建一座格物实验室,专门供女学子们做实验用。我还打算把海外传来的望远镜、显微镜都运来,让她们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辛苦你了。”林微颔首,目光望向远方的皇城,“朝堂之上,已有大臣提议让女学子参加科举,虽仍有阻力,但星星之火,终可燎原。”
苏瑾望着女学里进出的女子,感慨道:“从前总觉得盛世是金戈铁马、开疆拓土,如今才明白,盛世更是让每一个人都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你给了女子一把钥匙,打开了困住她们的大门,这才是真正的盛世华章。”
夕阳西下,启智女学的学子们放学归家,她们三三两两走在街上,手持书卷,谈笑风生。路人不再投来异样的目光,反而有人驻足称赞,甚至有孩童追着她们问:“姐姐,你们学的格物是什么?能教我吗?”
林微站在街角,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她想起穿越之初,自己在侯府的冷院里,凭着现代思维步步求生;如今,她不仅为自己挣得了天地,更为无数女子劈开了一条新路。巾帼何须让须眉,当女子的才智与力量被释放,这盛世,才真正有了完整的模样。
入夜,林微回到摄政王府,案上放着各地女学的筹建奏折,江南、巴蜀、岭南……越来越多的地方上奏,请旨开设女学。她提起笔,在每份奏折上都批下“准奏”二字,笔尖划过纸张,留下的不仅是墨痕,更是一个时代的新章。
窗外,月华如水,京都的万家灯火与女学的烛火遥遥相映,构成一幅温暖而蓬勃的画卷。林微知道,这条路还很长,或许仍有质疑与阻碍,但只要有这些心怀希望的女子在,有这份追求平等的信念在,盛世的光芒,便永远不会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