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监狱的围墙比城墙还厚,上面拉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通电的铁丝在雪光反射下泛着冷光。魏奎胜趴在对面的土坡后,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墙至少五丈高,上面全是岗哨,还有探照灯来回扫,硬爬就是活靶子。”
谷天贺胳膊上的绷带渗出血迹,他龇牙咧嘴地往手上哈气:“听说监狱底下有暗河,以前是运货用的,说不定能从那儿摸进去。”
“暗河?”魏奎胜放下望远镜,“你咋知道的?”
“昨天从宪兵队救出来的那个女记者说的,”谷天贺指了指后面,“她以前采访过监狱的老看守,那人提过一嘴,说暗河入口在北边的芦苇荡里。”
曹兴国正在研究地图,闻言抬头:“芦苇荡离监狱不到半里地,倒是个隐蔽的地方。魏奎胜,你带一营从暗河摸进去,负责打开牢门;谷天贺带二营在正面佯攻,用迫击炮轰岗哨,吸引他们注意力;藤本,你盯着监狱的塔楼,里面有个狙击手,上次松井的人提过,枪法很准。”
藤本已经把狙击枪架在了土坡上,镜片对着塔楼:“收到。”
织田真子把几个用油布包好的炸药包递过来:“这是改良过的,威力小但声音大,适合吸引火力。”
分配完毕,魏奎胜带着一营往北边芦苇荡摸。天刚蒙蒙亮,芦苇上结着冰碴子,踩上去“咔嚓”响。战士们猫着腰往前走,芦苇杆刮在脸上生疼。
“就在前面!”向导的老乡指着一处冻住的河面,“冰下面就是暗河入口,得砸开冰面。”
几个战士掏出工兵铲,对着冰面“砰砰”猛砸。冰面冻得结实,砸了十几下才裂开个口子,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下去两个人探探路!”魏奎胜喊。
两个水性好的战士系着绳子跳下去,没过多久就从下面喊:“能走!水深到腰,能通到监狱底下!”
魏奎胜一挥手:“走!”战士们一个个顺着冰洞往下跳,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棉衣,冻得人牙齿打颤。
暗河里又黑又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走,头顶时不时滴下冰水。魏奎胜举着马灯走在前面,灯光照在岩壁上,能看到不少青苔。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突然出现光亮,传来“哗哗”的水声。
“到了!”前面的战士喊。
从暗河出口爬出来,是个废弃的水牢,里面积着半尺深的污水,散发着恶臭。魏奎胜捂着鼻子往上看,水牢顶上有个铁盖子,透着微光。“搭人梯!”
战士们踩着肩膀往上爬,一个小个子战士掀开铁盖,探头看了看,回头摆手:“没人!上面是仓库!”
爬进仓库,里面堆着不少麻袋,全是发霉的粮食。魏奎胜让人守住门口,自己带着几个战士往外面摸。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
“牢区在东边,”之前救出来的老乡说过,“有三道铁门,钥匙在狱警值班室。”
摸到值班室门口,里面传来打呼声。魏奎胜一脚踹开门,两个狱警睡得正香,被他用驳壳枪顶住脑袋,吓得魂都没了。“钥匙在哪?”
狱警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抽屉,里面果然有串钥匙。魏奎胜让人把他们捆起来,堵上嘴,拿着钥匙往牢区走。
牢区里阴森森的,两边的牢房都关着人,有男有女,看到有人进来,都睁大眼睛。“我们是八路军!”魏奎胜压低声音,“别出声,我们救你们出去!”
百姓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有的还想喊出声,被战士们按住了。打开第一道铁门,里面的鬼子狱警正围着桌子打牌,魏奎胜举着驳壳枪突然出现,“都别动!”
鬼子们吓得手忙脚乱,有的想摸枪,被战士们一枪托砸晕。解决了狱警,魏奎胜赶紧让人打开其他牢房,百姓们蜂拥而出,激动得说不出话。
“往仓库走!从暗河出去!”魏奎胜指挥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密集的枪声,还有迫击炮的轰鸣。“谷天贺那边动手了!”
正说着,走廊尽头突然冲出来十几个鬼子,举着枪就打。魏奎胜赶紧让人掩护百姓撤退,自己举着驳壳枪还击,“啪啪”几枪,撂倒了最前面的两个。
“往这边!”一个被救的青年突然喊,指着旁边的侧门,“这门通后院,能绕到仓库!”
魏奎胜眼睛一亮:“带路!”
跟着青年往侧门跑,刚出门就见后院里有个鬼子狙击手正趴在墙头上,瞄准镜对着外面。“藤本的对手!”魏奎胜心里一紧,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打在狙击手旁边的砖墙上,他吓了一跳,转头看来。魏奎胜趁机又补一枪,正中他的肩膀,狙击枪“当啷”掉在地上。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谷天贺带着二营已经冲到了监狱门口,迫击炮“轰轰”地炸在岗哨上,铁丝网被炸开个大口子。“老魏!你们快点!”谷天贺在外面大喊。
魏奎胜带着最后一批百姓冲进仓库,刚想往下跳,就见暗河出口处冒出来几个脑袋——是之前下去的战士,浑身湿透,冻得发紫。“营长!暗河被鬼子炸了!过不去了!”
“什么?”魏奎胜心里一沉,跑到出口往下看,果然有碎石堵住了通道,还在往下掉土块。
“走前门!”织田真子突然带着弟子们从外面冲进来,短刀上全是血,“我们杀开一条路了!”
魏奎胜咬咬牙:“跟我冲!”
带着百姓往正门跑,一路上不断有鬼子冲出来阻拦,战士们边打边退,不少人身上中了枪。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被流弹擦伤,魏奎胜赶紧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裹住孩子,“快跟上!”
冲到正门,谷天贺正带着人往里冲,双方在门口混战。魏奎胜举着驳壳枪大喊:“让百姓先走!”
战士们组成人墙,挡住鬼子的进攻,百姓们哭着喊着往外跑。曹兴国带着三营也赶来了,机枪“哒哒哒”地扫向鬼子,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最后一个百姓冲出去时,魏奎胜突然看到牢房方向冒起黑烟,还有爆炸声传来。“不好!鬼子在炸牢房!”他大喊着想去救人,却被曹兴国拉住。
“别去了!百姓都出来了!”曹兴国指着外面,“撤!”
战士们边打边退,监狱在身后不断爆炸,火光冲天。魏奎胜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刚才那个带路的青年,为了掩护一个孩子,好像没跟出来。
跑到安全地带,百姓们跪在地上哭着磕头:“谢谢八路军!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魏奎胜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看着手里的驳壳枪,枪身上还沾着鬼子的脑浆。他突然笑了,对身边的战士说:“走,回去看看,承德还有哪个角落藏着鬼子!”
太阳升起来了,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远处的监狱还在燃烧,像个巨大的火把,照亮了整个承德城。战士们扛着枪,又往城里走去,他们知道,离彻底解放承德,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