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佐阁下,久保田司令官正在里面等着您,脾气……不太好。”省城日军司令部的卫兵拦在远藤面前,脸上带着几分同情。司令部的玻璃窗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却照不进里面压抑的气氛。
远藤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军装,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久保田正背对着他站在地图前,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让人心头发紧。
“司令官阁下,邻县战事胶着,土八路狡猾异常,末将请求增派十辆坦克、一个炮兵联队……”远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久保田猛地转身甩过来的茶杯砸中额头。
“八嘎呀路!”滚烫的茶水泼了远藤一脸,他却不敢擦,只能僵在原地。久保田的巴掌带着风声抽过来,“啪”的一声脆响,远藤被打得踉跄后退,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增兵?你还有脸要增兵?”久保田的吼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用坦克炸草人,让二十个精锐死在土八路的陷阱里,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指挥官!”他指着门口,“滚!立刻滚回邻县!三天之内拿不下县城,就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远藤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额头上的伤口混着茶水往下淌,却只能躬身领命:“嗨!”
走出司令部,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参谋官递上毛巾,小心翼翼地问:“中佐,咱们真的回去?”
远藤狠狠将毛巾摔在地上,眼神怨毒:“不回去?等着被军法处置吗?传命令,带剩下的一个小队,乘卡车返回邻县!告诉高桥,让他无论如何再撑三天!”
邻县县城,八路军指挥部。
“团长,地下党急电!”通信员冲进院子,手里的纸条被汗水浸透,“远藤从省城返回邻县,带了一个小队护卫,走的是城西的沙土公路,预计傍晚经过黑谷口!”
曹兴国展开纸条,黑谷口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那是段狭窄的山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壁,最适合打伏击。他抬头看向赵大虎,眼里闪着冷光:“机会来了。”
赵大虎攥紧鬼头刀,摩拳擦掌:“团长,让我带一营去!保证把远藤的脑袋给您拎回来!”
“不止要脑袋。”曹兴国指着地图,“黑谷口谷口有片密林,你带主力埋伏在那里;魏奎胜带爆破组去谷内埋炸药,等卡车进了谷就炸断退路;藤本带神枪手班守在山顶,专打司机和机枪手。”他顿了顿,声音冰冷,“记住,不留活口,尤其是远藤——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到高桥的营地去!”
“得令!”三人齐声应道,转身就往外跑。
陈虎成走进来,看到地图上的部署,咧嘴一笑:“曹团长这是要给高桥送份‘大礼’啊?”
“算是吧。”曹兴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知道,跟着远藤混,就是这个下场。”
黑谷口,傍晚。
夕阳将山谷染成血色,赵大虎趴在密林里,望着远处的公路。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战士们的呼吸声。魏奎胜带着人在谷内忙活了半天,炸药包的引线都接在了山腰的拉环上,只等日军进入圈套。
“来了!”藤本在山顶低声示警。
三辆卡车卷着尘土驶来,最前面的驾驶室里,远藤正烦躁地抽着烟,脸颊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他频频看表,恨不得立刻飞回营地,却没注意到两侧山壁上隐藏的杀机。
“第一辆进谷了!”赵大虎低声喊道。
卡车缓缓驶入黑风口,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刺耳的声响。当三辆卡车全部进入山谷,魏奎胜猛地拉动拉环。
“轰隆——”
谷口和谷尾同时响起爆炸声,巨石和泥土瞬间堵死了去路,卡车想倒车却被后面的车堵住,进退两难。
“有埋伏!下车反击!”远藤推开车门,抽出军刀大喊。
可他的话音刚落,两侧山壁上就泼下密集的子弹。藤本的神枪手班专打驾驶室,第一辆卡车的司机被爆头,车辆失控撞在山壁上;第二辆的机枪手刚架起枪,就被一枪打穿了喉咙。
“冲下去!”赵大虎大吼一声,带着战士们从密林里扑出来,像下山的猛虎。
日军被堵在山谷里,成了活靶子。有的想往车底钻,被手榴弹炸得粉身碎骨;有的想爬山逃跑,被藤本的冷枪一个个打下来。远藤挥舞着军刀抵抗,却被赵大虎缠住。
“狗日的!还认识爷爷吗?”赵大虎的鬼头刀带着风声劈来,远藤勉强躲过,军刀却被磕飞。他转身想跑,赵大虎一脚踹在他后腰上,远藤踉跄倒地,刚抬头就被鬼头刀抵住喉咙。
“你……”远藤的话没说完,赵大虎手起刀落,鲜血喷溅了一地。
战斗没持续半小时就结束了。一个小队的日军被全部歼灭,三辆卡车被炸毁,山谷里到处是尸体和燃烧的残骸。赵大虎拎着远藤的脑袋走出来,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
“团长说了,把这玩意儿送给高桥。”赵大虎将人头扔给两个战士,“找个木杆挑着,送到鬼子营地门口。”
深夜,日军营地。
哨兵突然发现营门外的木桩上多了个东西,走近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那是颗人头,双目圆睁,正是远藤中佐!木桩上还插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一个,就是你。”
“啊——”哨兵的惨叫惊动了整个营地。高桥穿着睡衣跑出来,看到远藤的人头,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少佐阁下!少佐阁下!”卫兵们赶紧将他扶起,却发现他浑身抖得像筛糠。
高桥指着人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想起远藤临走前的命令,想起久保田的怒斥,再看看这颗血淋淋的人头,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知道,自己完了。
邻县县城,指挥部。
“团长,赵营长回来了!”通信员跑进来说,“远藤的人头已经送到鬼子营地,听说高桥吓晕过去了!”
曹兴国正在擦拭驳壳枪,闻言笑了笑:“算他识相。”
陈虎成端着酒杯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曹团长这招釜底抽薪,真是绝了!高桥现在肯定惶惶不可终日,咱们要是趁机攻城,说不定能一举拿下他们的营地!”
“不急。”曹兴国放下枪,“高桥已成惊弓之鸟,但日军营地还有不少兵力。咱们先耗着,等他们士气彻底垮了,再一锅端。”他看向窗外,月光正明,“让弟兄们好好休息,明天,该给高桥再加点料了。”
赵大虎走进来,身上还带着血腥味,咧嘴笑道:“团长,远藤那老小子的脑袋真沉!扔到鬼子营地时,我好像听见里面哭爹喊娘的!”
“干得好。”曹兴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洗洗,换身衣服,今晚好好睡一觉。”
赵大虎应声而去。指挥部里,曹兴国看着地图上的日军营地,眼神深邃。他知道,远藤一死,省城的日军肯定会有动作,但至少现在,他们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陈团长,”曹兴国说,“明天让百姓们都出来晒晒粮食,该种地的种地,该织布的织布,让鬼子看看,咱们一点都不怕他们。”
陈虎成点头:“好主意!用咱们的从容,再给高桥添添堵!”
夜色渐深,县城里一片宁静。战士们抱着枪在城墙上打盹,百姓们在梦中露出安稳的笑容。曹兴国站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繁星,心里清楚,这场战争还很长,但胜利的天平,正在一点点向他们倾斜。
“远藤,”他轻声说,“这只是利息。”
远处的日军营地,高桥被卫兵叫醒,却再也不敢合眼。他盯着帐篷外的黑暗,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远藤那颗圆睁的头颅,仿佛就在眼前晃动。
“给司令官发电……”高桥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请求撤退……我请求撤退……”
卫兵犹豫道:“少佐,司令官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剖腹!”高桥嘶吼着,像疯了一样,“我宁愿死,也不想落得远藤的下场!”
县城的鸡叫了,天快亮了。曹兴国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通信员说:“通知各营,做好防御,同时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是!”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曹兴国的脸上,带着温暖的力量。他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坚持下去,胜利就一定属于他们。
“新的一天,开始了。”曹兴国说。
通信员用力点头:“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