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奈,你可知罪?”
大本营会议室的灯光惨白,寺内寿一坐在主位,手指敲着桌面,声音像淬了冰。旁边坐着几位肩扛将星的军官,目光齐刷刷落在织田信奈身上,带着审视与冷漠。
织田信奈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已被卸下,她挺直脊背,声音却有些发颤:“属下作战不力,愿接受军法处置,但绝不服‘丧权辱国’四字评价!曹兴国狡猾多端,独立团熟悉地形,属下……”
“够了!”寺内寿一猛地拍桌,茶杯里的水溅出,“战败就是战败!找再多借口,也掩盖不了你损兵折将、丢失县城的事实!”
一位胖将军阴阳怪气地接话:“织田少将,当初你拍着胸脯保证三个月肃清土八路,现在呢?反倒让土八路把县城当自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属下失职,但……”
“但什么?”另一位瘦高个将军冷笑,“但你是女人?可以用眼泪换同情?帝国的军队里,只看胜负,不问性别!”
织田信奈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来听她辩解的,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掩盖大本营战略上的失误。一整天的唇枪舌剑,她从最初的据理力争,到后来的疲于应付,喉咙早已干涩,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夜幕降临时,会议暂时休会。织田信奈回到分配的房间,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脸,突然扯掉军装的纽扣,换上了一件素雅的和服——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面料柔软,绣着淡淡的樱花。
她对着镜子整理好衣襟,脸上扑了点粉,遮住疲惫的痕迹。门外传来脚步声,寺内寿一的副官站在门口,眼神暧昧:“织田小姐,大将们在书房等你,说有要事商议。”
织田信奈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廊里的灯光昏暗,映着她和服的下摆,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书房里弥漫着酒气和烟草味,寺内寿一和几位将军正坐在榻榻米上,看到她进来,目光顿时变了味。胖将军咧嘴笑:“织田小姐这身打扮,可比穿军装好看多了。”
寺内寿一挥挥手,让副官退下,然后端起一杯清酒递给她:“信奈,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该知道现在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织田信奈接过酒杯,指尖冰凉。酒液滑过喉咙,带着辛辣的暖意,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她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从她穿上这身和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
“大将们想让我做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
瘦高个将军凑近她,手指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很简单。承认所有罪责,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再……陪我们好好聊聊。”
织田信奈闭上眼睛,屈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自己穿上军装时的誓言,可现在,这些都成了笑话。为了活下去,为了保住织田家族最后的体面,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好。”她睁开眼,眼底一片空洞,“我答应你们。”
书房里的笑声变得刺耳,酒盏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和服的腰带被解开,樱花的图案在灯光下扭曲、变形,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第二天一早,织田信奈走出书房,和服上沾着酒渍,头发凌乱。副官递上一份早已写好的“认罪书”,上面罗列着她的“罪状”,从指挥失当到麻痹大意,应有尽有。
她拿起笔,手腕抖得厉害,最终还是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寺内寿一看着签名,满意地点点头:“念在你认罪态度良好,又是初犯,就不送军事法庭了。回去吧,好好反省。”
织田信奈没有说话,转身走出大本营。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和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像拖着一条沉重的锁链。
马车在街道上行驶,她掀起窗帘,看着外面匆忙的行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她保住了性命,却丢了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车夫回头问:“小姐,去哪里?”
织田信奈望着天边的乌云,轻声道:“随便开吧。”
马车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是在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嘶吼——曹兴国,我不会放过你。
而此时的狼寨,曹兴国正看着侦查员带回的消息,眉头紧锁。李勇凑过来:“团长,听说织田信奈没被处死,只是被撤职了?”
曹兴国放下情报,眼神复杂:“大本营的水,比咱们想的还深。不管她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什么。传令各营,继续盯着长谷川一,别给这新官任何可乘之机。”
“是!”
阳光照进狼寨,战士们正在训练,喊杀声震得山响。与大本营的龌龊相比,这里的每一滴汗水、每一声呐喊,都显得那么干净、那么有力。
李勇看着曹兴国的背影,突然道:“团长,不管鬼子内部怎么斗,咱们只要守住狼寨,打好每一场仗,就不怕他们。”
曹兴国回头,笑了:“你说得对。走,去看看藤野医生那边,伤员恢复得怎么样了。”
两人并肩走向医疗帐,身后的操场上,赵大虎正扛着机枪练习冲锋,吼声像头猛虎。
战争还在继续,无论敌人用什么手段,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们都会战斗下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守护的,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周铁山,”曹兴国喊道,“下午的实战演练,加量!”
周铁山在远处响亮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