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洞窟内,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紧,每一息都充斥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火药箱搬动时令人心惊肉跳的沉闷撞击。汗水、血水与尘土混合在一起,凝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甲胄上,绘出一幅幅狰狞的战争图腾。
赵珩立于纷乱中央,蟒袍破损,血污浸染,面色因失血与疲惫而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扫视着眼前高效运转的一切。他刚刚下达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命令,将扭转战局的希望,寄托于刚刚投降的北狄地龙卫和这批原本用来毁灭苍远城的火药之上。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人心,赌的是时机,赌的是他赵珩看人的眼光和绝境中迸发的决断!
「殿下,」地龙卫统领巴图大步走来,脸上那道刀疤在跳动的火光下更显凶悍,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被激发的狠厉,「已甄选出威力最大且便于携带的烈性火药箱二十口,引信完好。只是……若要埋设于城外,精准杀伤密集敌军,需至少挖设三条以上坑道,呈‘品’字分布,覆盖其先锋及中军主力可能经过之地域。此举耗时,恐城墙难支!」
巴图的话语直接点出了最残酷的现实——时间!北狄苍狼骑不是木头,不会傻等着你慢慢布好陷阱再冲锋。
赵珩目光投向阴影中的「青鸾」。“青鸾”会意,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嘈杂:「已探明三条废弃排污暗道,出口皆在西城外一里至一里半处,位于荒草丛生之洼地,隐蔽性尚可。其中两条出口相距约百步,可快速联通,构筑主要爆破区。第三条出口偏南,可作为预备或疑兵之用。」
她的话语精准简练,瞬间解决了最棘手的地下通道问题。监察院对苍远城的渗透与了解,在此刻展现了恐怖的价值。
「好!」赵珩精神一振,立刻决断,「巴图统领,你亲自带地龙卫主力,携十五箱火药,由‘青鸾’大人的人引路,经前两条暗道出城,于百步区域内紧急布设连环火药!剩余五箱,由陈锋带锐士协助部分地龙卫,走第三条暗道,于偏南方位预设,作为策应或后备!」
「得令!」巴图与一旁的陈锋同时抱拳。
「张闯!」赵珩看向浑身浴血的侍卫统领。
「末将在!」张闯强忍肩胛骨裂的剧痛,挺直身躯。
「你立刻挑选二十名伤势较轻、身手最好的弟兄,随巴图统领一同出城,负责掩护和联络!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确保地龙卫布设过程不受北狄游骑干扰,并在爆破成功后,发射信号火箭,接应他们撤回!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和信号传递为要!」赵珩的指令清晰而冷酷,他必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张闯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殿下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动作要快!我们时间不多!」赵珩最后喝道,目光扫过所有人,「此战成败,苍远城存亡,皆系于诸位之手!拜托了!」
没有更多的豪言壮语,所有人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杀戮机器,瞬间行动起来。地龙卫在巴图的低吼声中,分成两队,扛起沉重的火药箱,在几名“风字营”向导的引领下,迅速没入两条不同的黑暗通道。张闯点了二十名尚且能战的“陷阵营”老兵,紧随巴图那一队而去。陈锋也带着人和五箱火药,奔向第三条通道。
洞窟内顿时空荡了许多,只剩下部分伤员和看守兀鹫长老的锐士。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弥漫不散。
赵珩走到洞口,仰头望着那通往地面的、隐约传来喊杀声与轰鸣声的通道,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能想象此刻西城墙外的惨烈,李将军和守城将士正在用血肉之躯,抵挡着北狄苍狼骑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而城墙的裂缝,随时可能成为崩溃的起点。
「你在担心?」「青鸾」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声音依旧平淡。
赵珩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非是担心,而是……责任。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这一个决定,可能让他们葬身火海,也可能让城池得以保全。这分量,太重。」
「青鸾」沉默了片刻,道:「为将者,当断则断。你已做了当下最正确、也是唯一可能翻盘的选择。剩下的,交给天意,也交给……他们。」她的目光投向那些幽深的通道。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地下爆炸更为沉闷、也更为恐怖的巨响,混合着墙体开裂的“咔嚓”声,从头顶上方隐约传来!整个地道都随之剧烈一震,簌簌尘土落下。
赵珩和「青鸾」脸色同时一变!
「是投石机!北狄的重型投石机开始集中轰击裂缝区域了!」一名负责监听地面动静的“风字营”哨探急声禀报,脸色发白,「城墙……西段裂缝恐在扩大!」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北狄人显然发现了城墙的脆弱点,正在不计代价地猛攻!
「李将军情况如何?」赵珩急问。
「李将军亲临裂缝最大处督战,已调集所有预备队和民夫上墙,用沙袋、木石甚至……甚至阵亡弟兄的遗体堵塞裂缝!但北狄箭矢如雨,攻城槌也在撞击城门,伤亡极大!」哨探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愤。
赵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城墙随时可能被突破,巴图他们需要时间,而时间,正在以守城将士的鲜血为代价,飞速流逝!
……
西城墙外,战况已至白热化。
三万北狄苍狼骑,如同一片移动的黑色死亡之潮,将苍远城西面围得水泄不通。骑兵并未直接攻城,而是在外围游弋放箭,压制城头守军。真正的攻城主力,是下马步战的苍狼骑精锐,以及数十架如同巨兽般的投石机和沉重的攻城槌。
「轰!」「轰!」「轰!」
巨大的石块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砸在西城墙那几道狰狞的裂缝处。每一次撞击,都让整段城墙痛苦地颤抖,碎石混合着守军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裂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扩大。
「顶住!给老子顶住!」守将李将军须发皆张,头盔不知丢到了何处,额角被碎石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半张脸,他挥舞着战刀,嘶声怒吼,「用一切能用的东西,把缺口给老子堵上!身后就是幽州!就是你们的父母妻儿!退一步,家就没了!」
守军将士们早已杀红了眼,他们冒着如蝗的箭雨,将准备好的沙袋、滚木、礌石疯狂地投向缺口,甚至真的如哨探所言,将刚刚战死同袍的遗体也毫不犹豫地推了下去,只为延缓敌军突破的速度。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后面的人立刻嘶吼着补上。城墙垛口后,弓弩手的手臂早已酸麻肿胀,却依旧机械地拉弦、放箭,直到力竭被替换下去。
「砰!砰!砰!」沉重的攻城槌在数十名彪悍北狄士兵的操控下,持续撞击着早已变形、布满裂缝的城门。门后的抵门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上镶嵌的铁钉都在剧烈震动。
北狄中军,一面巨大的苍狼旗下,此次南征的主将,左贤王麾下大将兀良台,正眯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摇摇欲坠的苍远城墙。他身材高大魁梧,披着华丽的狼皮大氅,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狞笑。
「看来地龙卫的那些老鼠,干得不错。」兀良台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声音洪亮,「虽然没能彻底炸塌城墙,但这些裂缝,足以让这苍远城变成我苍狼骑的猎场!传令下去,投石机不要停,给本王集中砸!只要破开一个口子,全军压上,屠城三日!」
「是!」副将兴奋地领命而去。
兀良台志得意满,他仿佛已经看到城门洞开,苍狼骑的铁蹄踏碎这座顽抗的边城,火焰与杀戮将染红整个天空。至于地龙卫和那位喜欢装神弄鬼的兀鹫长老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功劳,终究是他们这些正面破敌的勇士的!
……
城外一里半,荒草及腰的洼地。
几块看似随意散落的巨石后,一个隐蔽的洞口悄然探出几个脑袋,正是巴图、张闯以及几名地龙卫和陷阵营士兵。外面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投石机的轰鸣声清晰可闻,甚至能感受到大地传来的轻微震动。
「他娘的,打得真狠!」张闯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远处,北狄骑兵游弋的影子隐约可见,但注意力显然都被城墙方向的激战所吸引,并未仔细搜查这片看似无人的洼地。
「时间紧迫!」巴图言简意赅,回头对洞口低吼,「快!把家伙都搬出来!」
地龙卫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工兵,迅速将一口口沉重的火药箱从狭窄的暗道中拖出,动作迅捷而安静。他们利用洼地的天然起伏和茂密的荒草作为掩护,在巴图的指挥下,开始疯狂挖掘坑道。他们没有携带大型工具,全靠随身的多功能短铲和双手,但效率却高得惊人,泥土在他们手中如同豆腐般被快速切开、运走。
张闯则带着陷阵营的士兵,分散在四周,借助草丛和地形潜伏下来,紧张地警戒着。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任何一队北狄游骑的靠近,都可能让这个大胆的计划彻底暴露。
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背,混合着泥土,让他们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统领,第一条坑道布设完毕!」
「引信连接完成!」
「第二条坑道深度足够,正在安放火药!」
地龙卫的低声汇报接连传来。巴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狠光越来越盛。他亲自检查着每一处埋设点,确保火药箱的朝向和覆盖范围能达到最大杀伤效果。
「报!」一名负责了望的陷阵营士兵连滚爬爬地过来,声音急促,「张头儿!巴图统领!有一队北狄巡骑,约十人,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距离不足三百步!」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张闯和巴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机。
「不能让他们发现!」张闯咬牙,眼中闪过决绝,「我带几个兄弟去引开他们!」
「不行!」巴图立刻否定,「人数相当,一旦交手,动静太大,必引来更多敌军!必须无声解决!」
他目光扫过身边几名身材相对瘦小、眼神却异常阴冷的地龙卫,那几人立刻会意,默默从腿侧抽出了涂抹着黑色涂料的短刃和吹箭筒,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速战速决,尸体拖入草丛深处。」巴图下令。
那几名地龙卫一点头,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草丛,向着巡骑来的方向迎去。
张闯和剩下的人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他们能听到北狄巡骑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叽里呱啦的谈笑声,似乎还在讨论着破城后能抢到多少财富和女人。
突然,谈笑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噗噗」声,像是利刃入肉,又像是吹箭命中目标。随后是几声短促的、被捂住嘴巴的闷哼,以及重物坠地的声音。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几名地龙卫便从草丛中钻了回来,身上沾染了些许草屑和露水,神色平静,对着巴图微微点头。
解决了!
张闯暗暗松了口气,背后却惊出一身冷汗。地龙卫的这种无声杀人技,实在太过骇人。
危机暂时解除,布设工作继续疯狂进行。
……
城墙之上,李将军已经杀到了癫狂。他亲自带着亲卫队,守在裂缝最大的那段城墙上,刀口都已经砍卷刃了,换了一把又一把。脚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有北狄人的,更多是守城将士的。
「将军!城门……城门快顶不住了!」一名校尉满脸是血地冲过来嘶喊。
李将军回头望去,只见那厚重的城门在攻城槌持续的撞击下,中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凹陷和裂痕,门后的抵门柱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预备队!所有预备队顶到门后!长枪手列阵!准备巷战!」李将军嘶哑着嗓子下令,眼中已是一片血红。他知道,城墙失守,恐怕就在下一刻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嘭!」
一支带着凄厉哨音的响箭,突然从城外偏南方向的洼地处射向天空,炸开一团并不显眼的绿色烟雾!
那是陈锋负责的第三条暗道方向传来的信号!按照约定,绿色信号代表……他们已成功布设完毕,并且……他们主动暴露,吸引了敌军注意!
果然,北狄中军的兀良台注意到了那支突兀的响箭和绿烟。
「嗯?那边怎么回事?」兀良台眉头一皱,「还有焰军的残兵想捣乱?派一队人去解决了!」
一队约百人的苍狼骑立刻脱离本阵,朝着响箭升起的方向扑去。
而此刻,主爆破区域,巴图看着南方升起的绿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更深的狠厉。他知道,这是陈锋在用自己作为诱饵,为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快!加快速度!引爆药室最后的防护!」巴图低吼。
地龙卫们手脚并用,几乎是在用生命挖掘、掩埋。
……
地下洞窟,赵珩和「青鸾」也看到了通过特殊孔洞传来的、代表绿色信号的光线折射(地下无法直接看到信号箭)。
「陈锋他们得手了,也吸引了部分敌军。」赵珩沉声道,手心因为紧张而满是汗水,「现在,就看巴图和张闯的了!」
他的话音刚落——
「报!!!」又一名“风字营”哨探连滚爬爬地冲下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殿下!大人!不好了!西城门……西城门被撞开了!北狄军正在涌入瓮城!李将军率残部在瓮城内血战,但……但恐怕支撑不了一刻钟了!」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赵珩身体晃了一下,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城门已破,一旦敌军完全控制城门洞,大军涌入,就算城外火药引爆,也无法阻挡潮水般的敌人了!
「青鸾」面具下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不能再等了!」赵珩猛地看向「青鸾」,「必须立刻引爆!哪怕巴图他们还没完全准备好!否则就来不及了!」
「青鸾」没有丝毫犹豫,瞬间从怀中掏出一个样式奇特的金属圆筒,对准了洞窟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着数根纤细铜线的孔洞。那是监察院预留的、与城外特定引爆点连接的紧急信号装置,虽然不如直接引信可靠,但此刻已是唯一的选择!
她纤细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机括!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簧响动。
……
城外洼地,巴图刚刚将最后一捧土拍实,掩盖住主引信的位置。
「统领!全部布设完毕!可以引爆了!」一名地龙卫激动地低吼。
巴图抬头,刚想下令准备撤退并引爆,却猛地感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震动!那不是投石机轰击的震动,而是来自地底更深处的、沉闷的、积蓄着毁灭力量的悸动!
「不好!是紧急信号!上面等不及了!」巴图脸色剧变,他对这种震动太熟悉了!「撤!快撤!找掩体!趴下!」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同时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张闯,疯狂地扑向不远处一个较深的土坑!
几乎就在他们扑倒的瞬间——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猛然从他们身后那片刚刚布设好火药的洼地中心炸开!
那不是一声单一的爆炸,而是十几口烈性火药箱被同时引爆所产生的、叠加在一起的毁灭风暴!仿佛沉睡在地底万年的火山骤然苏醒,喷发出了灭世的怒火!
一团巨大无比、混合着赤红、暗红与浓黑色的火球,裹挟着无数碎石、泥土、荒草以及……不幸处于边缘未来得及逃离的几名地龙卫和陷阵营士兵的残肢,冲天而起!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轻易撕开、抛起!狂暴的冲击波呈环形向四周疯狂扩散,所过之处,草木瞬间化为齑粉,地面被硬生生削低数尺!
爆炸的核心区域,直接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二十丈的恐怖巨坑!灼热的气浪甚至让百米外的张闯和巴图感到呼吸一窒,后背如同被烙铁烫过!
而这,仅仅是开始!
剧烈的爆炸不仅吞噬了埋设点的一切,更可怕的是,它引爆了这片洼地下方可能存在的、脆弱的地质结构甚至是……古代战争遗留的某些空洞!
「轰隆隆——!!!」
更大的、连绵不绝的坍塌声从地底传来!以爆炸点为中心,大片的土地开始向下塌陷,如同地狱张开了巨口!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这突如其来的、宛若天罚般的恐怖景象,瞬间震惊了整个战场!
正在疯狂涌入瓮城的北狄先锋部队,被身后那毁天灭地的巨响和震动骇得魂飞魄散,动作不由自主地一滞!
正在城头血战、已经绝望的李将军和守军,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那升腾起的巨大蘑菇状烟尘和不断塌陷的地面!
北狄中军的兀良台,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茫然!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地龙卫弄巧成拙?还是……焰朝人还有更可怕的武器?!
然而,灾难还远未结束!
剧烈的爆炸和地陷,严重动摇了苍远城西城墙本就脆弱不堪的地基!
「咔嚓——轰隆——!!」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断裂声中,苍远城西面长达数十丈的城墙,包括那段最大的裂缝区域,连同刚刚被撞开的城门楼……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巨人,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后,带着上面仍在厮杀的两军士兵,轰然向内倒塌了下去!
真正的城墙,塌了!
只不过,它并非向外倒塌,将攻城部队掩埋,而是向内倒塌!将刚刚涌入瓮城、以及正在攀爬云梯的大量北狄精锐,连同缺口附近的守军,一起埋葬在了万吨砖石之下!
烟尘如同海啸般从城墙缺口处向外席卷,瞬间笼罩了方圆数百丈的区域!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连绵的崩塌声、爆炸的余响和人类临死前绝望的惨嚎!
计划成功了……或者说,以一种远超所有人预料的、更加惨烈和彻底的方式,“成功”了。
巴图和张闯从土坑中抬起头,灰头土脸,耳鸣不止,怔怔地看着那片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战场,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烟尘和彻底消失的城墙段,以及城外那片如同被天神用巨锤砸过的恐怖洼地,久久无言。
地火焚狼,城头……旗未换,墙已倾。
而真正的混乱与杀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