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最关键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卢平心底一直压着的石头也消失了。
他欣慰地看着痛苦的哈利，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满眼怜惜。
哈利的童年过得并不好，这一点他从这一年跟哈利的相处中就知道了。
但哈利依然明事理、善良、热情、懂礼貌，还很有同理心。
这让卢平难过又高兴。
“主观上来讲，我肯定不会责怪他们，但客观上说，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卢平语调轻快又隐含沉重地说，
“所以斯内普怎么认为都是有可能的，我想他会恨詹姆跟小天狼星一起作弄他，也会恨詹姆真的救了他。”
“但詹姆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早就成了一笔烂账，他想恨却找不到人。”
“一个人恨有什么意思呢，对着天咒骂？”
“詹姆根本不可能活过来跟他对骂，所以他只能恨小天狼星。”
哈利渐渐回过神，静静听着卢平的念叨，心里逐渐平静。
他抬起头，凝视卢平棕色的眼眸，认真地说：
“对不起，莱姆斯。”
卢平一愣，哈利还从来没叫过他的教名。
可等他仔细一看，看到的却不是哈利，而是哈利那张脸背后的人。
除了那双莉莉的眼睛。
卢平心底一酸，眼眶一红，身体快于意识，将哈利再次搂进怀里，挡住他的视线。
哈利任由卢平动作没有反抗，在后者怀里老老实实待了一会儿。
等感觉到卢平的呼吸恢复正常，心跳平稳后，才小声问道：
“你感觉好些了吗？我模仿得像不像？”
卢平无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哭笑不得地笑骂道：
“臭小子。”
但哈利这番替詹姆道歉的举动的确让卢平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其实是感激詹姆的，否则他就真的会违背意愿伤人，甚至杀人。
但正如他之前说的，他也不知道詹姆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天晚上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谈论过这件事。
“对不起，詹姆。”
卢平凝视墙上的灯光，近乎无声地低语。
为我曾经怀疑过你。
过了一会儿，卢平终于松开搂着哈利的胳膊，神色轻松、喜悦。
哈利咧开笑容，高兴地看着卢平。
看着看着，哈利冷不丁说了一句，
“卢平，我是女贞路的坏小子。”
卢平：？
卢平惊诧道：“哈利，你怎么？”
哈利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只是觉得，你刚刚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也得跟你说下我的事情，这样才公平一些。”
所以他用了和卢平差不多的句式。
卢平反应过来，啼笑皆非道：
“哈利，哈利呀！”
哈利笑了一下，放松地坐在椅子上，跟卢平当时的状态差不多，语调轻快地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佩妮姨妈总是想要让我体内的魔法失效，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她做了很多，但都没有用，只能气急败坏地说我是个坏小子。”
“姨妈家小区的所有邻居都相信，我将来一定会被送进少年犯管教所进行改造，因为我来路不明、古怪诡异。”
“但我知道佩妮姨妈不会这么做的，她只是讨厌我，但并不是真想毁了我。”
“而且我和达力就生活在一起，如果我进了少年犯管教所，那达力算什么呢？”
哈利觉得好笑，哈哈笑了几声，卢平却不太能笑出来。
“我和达力在一个学校，老实讲，学校里的生活不算好。”
“麻瓜学校里都在传我是杀人犯的孩子、天生的坏种，因为我没有父母，甚至都找不到我父母成年后在社会上生活的痕迹。”
“老师和同学们觉得他们一定是干坏事去了，否则怎么会有人能完美隐藏掉自己的行踪。”
“进了霍格沃茨之后我才知道，他们生活在魔法界，麻瓜界当然没有任何痕迹。”
“所以达力带着人在学校里到处追我，打我，戏弄我，都不会有人阻拦，我只要一还手，回家佩妮姨妈就会惩罚我。”
卢平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他知道哈利要说什么。
果然，哈利定定地看着卢平，说道：
“我觉得我那时的处境和斯内普教授很像。”
“我瘦瘦小小，头发凌乱近视眼，穿着达力肥大的旧衣服，像个乞丐，老师见到我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达力他们追我，我就跑，打我，我就扔东西打回去，他们找老师告状，我也转头带着一身伤去告状。”
“我是个不能吃亏的性子，但凡达力和他的团伙们欺负了我，我就一定要报复回去，再不济我也得嘴两句，嘲讽回去。”
“所以我觉得我的生活条件虽然很普通，但是我一直很快乐，不过要是达力他们能放弃欺负我就更好了。”
说完了，哈利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卢平喉咙吞咽一下，艰难地说：
“哈利，你认为詹姆做错了。”
哈利收敛表情，垂眸冷淡地说：
“是的，我认为他做错了，幸亏斯内普教授反击了，否则我真的会耻于承认他是我父亲。”
“没有被人欺负了不能还手的道理。”
“斯内普教授能坚持七年。”
“我很敬佩他。”
最后一句话，被哈利说得郑重。
敬佩。
卢平沉默，回想他知道的斯内普，觉得斯内普的确值得敬佩。
上学时期整整七年，他都没有屈服妥协。
毕业后他收了杰莱尔当学徒，研发狼毒药剂和血咒药剂。
斯内普从没有屈服于命运，始终在前进。
就连他的实力，卢平也能感觉到一年比一年的进步。
相比之下，卢平自己的生活堪称摆烂。
“是啊，他的确让人敬佩，如果莉莉还活着，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卢平感叹道。
哈利抬头，好奇道：
“所以你能告诉我，妈妈和斯内普教授是怎么闹掰的吗？”
“不！不能！”
卢平立刻摇头拒绝，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
“好吧。”
哈利失望地说，紧接着神情困惑，
“所以妈妈到底看上了爸爸什么？他可是一直在欺负她的朋友啊？”
闻言，卢平低低笑了几声，说道：
“坦白讲哈利，从现在往回看，我也得承认詹姆他……确实是个混蛋，他欺负斯内普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也跟年龄有关。”
“狼人事件以后詹姆开始成长和转变，等到了七年级，他已经无论从学习还是品行上，都足够优秀。”
“他成了男学生会主席，另一个主席当然是莉莉，然后他们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莉莉被詹姆的转变吸引了，所以他们在一起了。”
哈利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抓住了关键，泄气地说：
“所以爸爸成长之后的这两年里，还是没放弃挑衅斯内普教授，只不过妈妈被他蒙蔽了。”
“他确实成长了不少！”
听着哈利阴阳怪气地话，卢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