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到现在,谢澜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尧鸿翔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
或者可以说,像是着了魔,中了邪,整个人透露着诡异。
“尧鸿翔,本王最后说一遍,不论是十年之前,还是现在,本王都对那个位置没有一点儿想法,辅佐当今圣上,是本王心甘情愿的事情。”
“不可能,王爷,您休要骗末将。”
眼见人说不通,安宁王叹气摇头,这场对话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转身的时候,背后是尧鸿翔歇斯底里的声音:“王爷,末将知道,一定是局势逼您,末将不后悔为您做的这一切,不信,末将的心可以剖出来给您看。”
“王爷.......王爷!!!”
无论尧鸿翔怎么呼喊,安宁王的步伐都没有因此而停下。
谢澜回头的时候,余光看到了旁边牢笼里头的雷光,正好同对方望着安宁王背影的眼神对上。
他冲着对方点头,而雷光臭着脸将头扭到一旁。
两者相比,谢澜还是觉着雷光的性格更为讨喜,最起码敢爱敢恨。
错误已然发生,雷光伤害了北域军,伤害了大煜,伤害了王者古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什么好惋惜的,他将眼神收回,目光落在安宁王的背影上。
他们依着灯光,一路往前绕,看到大牢外的光亮时,谢澜差点儿没能适应。
眨了好几下的眼,一直到里头变得湿润,才不觉着光刺眼。
果然身处黑暗的环境中,容易让人第一时间难以适应光明。
自己只不过接触这一会儿,面对光的时候就已然第一时间排斥起来。
环境,可以说影响很大,不过,一旦接受了光,要想重新回到黑暗环境中很难。
“尉迟少卿,今日劳烦您陪本王走这一趟了。”
安宁王抱拳,正对着尉迟光行了一礼。
这大煜哪里有王爷给大臣行礼,简直倒反天罡,尉迟光定然是不肯接受。
他忙侧身,上前将安宁王给扶起,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这一趟是应当的。
“尉迟少卿,您这般说,本王也不同您客气了。”
“王爷,真的无需这般,左右也是臣份内的事,何况,这事儿还牵扯到了臣的亲家。”
对,尉迟巍和郑喜雨成亲,那尉迟光的亲家不就是北境郑家。
这次郑家也牵连其中,当中郑喜雨的胞兄更是犯下弥天大错。
这同郑武一家结亲的尉迟家怎么可能不多出些力,这可关系到他们亲家的未来。
政治联姻,双方一开始都是互相满意条件才会进行下一步,现今郑家这般,他们尉迟家担心也在情理当中。
尉迟光已经这般说,安宁王自然也是没有再客气。
不然在大牢门外拉扯,终究是不体面。
“如此,那本王便不多叨扰。”
人已经见过,自然是打道回府。
安宁王同尉迟光道别之后,便招呼着谢澜和煜星霖上马车回府。
“恭送王爷,恭送世子。”
马车轮滚动的声同外头尉迟光的声音重合,慢慢飘远。
谢澜也慢慢陷入回忆当中。
他说尧鸿翔的状态不对劲,老是感觉在哪里见过,可不就是见过。
想当初,谢澜可是差点儿没受到他们的坑害。
时间线倒回到现代社会,谢澜还是个刚上任的白菜,嫩。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总之研究所惹上了极端饭圈粉丝。
没错,这两个不搭边的,还能有所牵扯。
好像是因为一篇文章,一篇正经文章,缺德营销号去头切尾,编撰事实,引导拉踩。
导致他们那文章被冲,谢澜和他的同事,不是没有在网上辟谣,可惜那些人像是被降智一般,全然听不懂。
那小段时间可把谢澜给气得够呛。
网上的人肉,辱骂还不算,不少极端饭圈粉还摸来了研究所外头,打算搞些线下动作。
要不是安保看着人鬼鬼祟祟,先一步将人拿下,谢澜那日可就遭了殃。
原来被当场抓住的这些极端分子,手里还拿着硫酸,这几人还直言要泼他。
要是真被泼到,那他的脸怎么说也是毁容,穿越过来后哪里能够得上煜星宸这般人物。
处理结果,就是这几个被记了大过,写了道歉书,网上公开发布。
若说刑事责任,谁让这几个都是未成年呢。
尧鸿翔如今这般,可不同这些未成年极端脑残粉如出一辙。
他是安宁王的极端脑残粉,是活在自己世界中的那种人。
他不在乎安宁王是否需要,他认为安宁王需要就成,他并没有多在意安宁王这个现实中的人。
更在意的是他臆想中的安宁王,他情感的寄托,他给自己写下的脚本的灵魂载体。
可以说是一个打着安宁王旗号,极度自我的这么一个人。
马车上的沉默,还是世子先打破。
“父王,您别多想了,这尧将军这般,也不是您的错。”
煜星霖对尧鸿翔的感情并不深,左右就是年幼时北境那段时间的偶尔玩闹。
所以,对比安宁王,他看得更为透彻,这人变成现今这般,他父王的问题并没有占决定因素。
影响他尧鸿翔的,是他自以为是的偏执。
“霖儿,为父只是不明白,不明白尧鸿翔到底怎么想的?”
他百思不得其所,为何这人定要偏执地以为自己是因为兄弟情,让了皇位,自己有哪一点适合当今的那个位置。
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当初离开北境的时候给了对方错觉。
脑中盘算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盘出来他有过这种出格的行为或言语。
“父王,人同人不一样,也许,尧将军这般的脑回路,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咱们现在紧要的是,看看能派谁前往北境。”
煜星霖一向秉承着他人的想法同自己何干,明白那就了解,不明白,那就抛至脑后。
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明白旁人的脑回路。
“北域军一下子失去两员大将,还有一位将军以及几个校尉,如此不算,文官那几人全军覆没,这些都是需要人赶快补上。”
安宁王捏着鼻梁闭眼。
这封都现今一锅乱粥,北域又是需要尽快解决的事。
这种无力,他还是刚回京辅佐他皇弟坐稳皇位的时候才有过。
“父王放心,孩儿这两日也会盘出一个名单来,到时父王看看,合不合适。”
安宁王松开眉心,放下手,他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眉眼有他年轻时的样子,不过,糅合了彩儿的几分,比自己看起来更柔和些。
但那双眼中的安定,是自己这大儿子独有的。
安宁王望着望着,嘴角突然勾起,暗道自己果真是老了,竟想要依靠着自家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