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饮数杯后,王潇放下酒碗,起身走向书房。
屋内烛火早已点亮,玄字营首领正垂手而立。
见人进来他立刻上前,将一叠密报双手奉上:
大人,这是京城方面汇总的情报。
王潇接过后随手翻阅起来。
第一份密报便让他眉头微皱——朝廷五万大军已在京城外集结完毕,预计半月后抵达严州。
怎么这么慢?兵贵神速,难不成朝廷那帮人都是傻子?
玄字营首领压低声音:朝廷税收被张太后和沈渊私吞了大半,全都用在修缮宫室上。”
“户部拿不出开拔银,因此各州部队都在磨洋工,迟迟不肯动身。
沈渊被逼急了,对京城及周边紧急征收剿匪税
说着,首领从袖中抽出一份补充密报:
光是京城周边,为此就闹出三起民乱。前日还有商贩当街怒骂朝廷比土匪还狠,被兵马司当场格杀。
王潇听得一阵无语。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老妖婆和沈渊这般折腾,大乾不亡才怪。
好在自己早早提桶跑路,没留在京城跟他们周旋——跟这种蠢货斗,简直拉低档次!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是好事。
朝廷大军拖延半月,足够自己进一步壮大实力。
还有更蹊跷的。
首领继续道,那二人不知从哪找来一个替身,前日在早朝上露了一面。那替身以养病为由,将内外大权全都交给了张太后和沈渊。
如今朝堂已是二人天下,六部尚书换了四个,剩下两个也是他们的应声虫,稍有异议的官员,轻则贬官,重则流放。
替身?
王潇嗤笑一声,浑不在意。
景和帝这个身份对他不仅无用,反倒是一道枷锁。
毕竟朝中的忠臣良将,早在前几轮清洗中死的死、散的散。
如今留在朝堂上的,不是阿谀奉承之辈,就是明哲保身之徒。
一群废物,完全没有拉拢的必要。
济州方面呢?
玄字营首领立刻抽出另一份密报:据内线观察,沈明瑾与谢昭君怕是已有夫妻之实......
“内线?”
王潇闻言不禁挑眉:你们连这个都查得到?
首领嘿嘿一笑,露出几分得意:
有个兄弟使尽浑身解数,勾搭上了谢昭君的贴身侍女。那丫头被哄得神魂颠倒,什么私密话都往外倒。
倒是个人才。
王潇笑骂一句,记得多给些赏银,别辜负了人家姑娘。
接下来,汇报的多是琐事:
两家义军为争夺粮仓火并,死伤数百;
南方三州私下加征平叛税,逼得农户卖儿鬻女;
某个黄天军将领偷偷纳了第八房小妾;
诸如此类......
说完正事后,王潇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道:赵大夫妇在琅琊山庄表现如何?
回大人,那对夫妻老实本分的很。”
“虽然管着数百佃户,但从不多拿一粒米,前日有个佃户女儿生病,赵娘子还亲自送药。
首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家书,这是赵大写给赵怀安的,已派人截下,请大人决定......
王潇一阵默然。
赵怀安已死,家书还能寄给谁?
罢了。
回去告诉他实情也无妨。
烛火噼啪作响,王潇沉思片刻突然道:
派几个机灵的,去把青州军那个刘莽处理了,最好做成意外。
首领心领神会:遵命!听说那厮最爱逛窑子,稍加手段......
你看着办。
王潇摆摆手,带着无所谓的语气,记住,要干净利落。
......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怡春院的老鸨就慌慌张张地跑到府衙击鼓报案。
出、出大事了!
老鸨脸色煞白,嘴唇直打哆嗦,刘...刘千户他...他死在我们姑娘床上了!
正在校场练兵的谢昭宁听到消息,手中长枪一声砸在地上,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打仗时畏首畏尾,找女人倒是比谁都积极!
怎么死的?
匆匆赶回府衙后,谢昭宁咬牙切齿地问。
没...没外伤...
老鸨战战兢兢地回答,大夫说是...是马上风突发...
谢昭宁闭了闭眼,强压下怒火,当即命亲卫取了二十两银子塞给对方。
管好你的嘴,若让我听见青州军的半句风言风语.....
是是是!
老鸨点头如捣蒜,民妇什么都不知道!民妇从没来过!”
至于刘莽的尸体,则被草草裹了张草席埋在乱葬岗。
没人对此提出异议——这家伙近年来的所作所为,青州军上下都看在眼里。
早年他确实是个勇猛无双的悍将,可自从迷上花街柳巷,整个人都废了。
谢昭宁也没在这事上多费心思,转头就去了严州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通判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全身满是血污。
招了?
狱卒立马递上供词:
招了招了!连夜拷打的,连他八岁偷看丫鬟洗澡的事儿都吐出来了!
谢昭宁嫌恶地避开扑鼻恶臭,走到通判面前:说,你和黄天军谁有勾结?
赵...赵权...
通判气若游丝,一年前我们联系上....他答应传递黄天军情报,每次、每次索要白银千两.....
证据呢?
在书...书房暗格...
“请、请将军给我个痛快....”
谢昭宁挥挥手,立即派亲卫前去搜查。
此时那宅子已是王潇住所,因此先通知了他。
王潇正在后院探望伤员,听闻此事,嘱咐吕轻侯等人继续装病,自己亲自带人去了书房。
一番搜查后,终于有所收获。
府衙内。
谢昭宁翻看着这些密信,脸色越来越冷。
信上详细记载了济州、青州等地军事布防、粮草位置,甚至还有她本人的行踪。
很好!
她将信笺妥善收好,眼中寒光一闪,等到了济州,再和你算总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