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夜风带着淡淡的晶矿气息，柳如眉用新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江伟的肩膀：“发什么呆？这光比上次在红雾里好看多了，你倒像吞了过期能量棒似的。”
江伟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那些多彩的微光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黯淡，像被揉碎的彩虹在慢慢褪色。但是又会因为撞击再次明亮！
他指尖凝起一缕银灰色的神能，光丝在掌心流转时，隐约能看到细小的金色颗粒——那是噬星虫皇碎片残留的能量，正随着大气循环渗入蓝星的每一寸土地。
“母巢刚传了消息。”江伟把光丝揉散，“东部第七堡垒昨天发生暴动，守将扣押了三船神能晶矿，说是‘强者优先分配’。”
柳如眉的眉峰挑了挑：“赵疯子？他去年还跟咱们借过医疗凝胶，现在倒学起血帆盟那套了。”她掰着手指算，“加上上个月南部堡垒吞并邻区的事，这已经是第三起了。”
“不止。”江伟从战术腰带里摸出终端，屏幕上跳动着加密讯息，“陈姐刚才查了，全球十七个主要堡垒，有九个换了主事人，全是近三个月靠神能觉醒异能的‘新贵’。旧时代的军衔体系，快撑不住了。”
终端突然亮起红光，苏清月的头像在屏幕上晃了晃：“江队！快来技术舱！王伯把噬星虫碎片熔了，说要给机甲臂加‘料’！”
两人赶到技术舱时，热浪混着金属熔化的腥气扑面而来。王伯正戴着隔热手套，用晶矿锤敲打一块泛着紫金色的金属锭，锭子表面流转着细小的电光——那是前天清理战场时收集的噬星虫皇碎片残骸。
“来了？”王伯头也不抬，锤子落下时溅起一串火星，“这料子硬得邪门，掺了母巢核心的再生因子，刚试了试，能吸收神能自动修复。”他指了指旁边的工作台，“给如眉新做的机甲臂骨架，你瞧瞧。”
工作台上映着淡紫色的光。银灰色的合金骨架上，缠绕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像血管般连接着肩甲的神经接驳器。柳如眉伸手碰了碰，骨架突然泛起微光，与她手腕上的银莲接口产生了共鸣。
“这是……”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指尖的晶矿刃不自觉地弹出，刃身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紫金色。
“神能传导纹路。”苏清月抱着个满是线路的仪器跑过来，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我测了，这骨架能把你自身的神能导进武器里，威力至少翻两倍。不过……”她皱了皱眉，“能耗也跟着翻，你得练着控制输出。”
柳如眉挥了挥胳膊，晶矿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紫金色的光痕，触到墙壁时竟没留下痕迹，反而让墙面的神能涂层泛起涟漪。“不错。”她看向江伟，眼里带着点得意，“下次谁再敢抢功劳，我用这胳膊给他们按个‘深刻教训’。”
江伟的终端又响了，这次是医疗舱的通讯。陈姐的声音带着点急促：“江队，你过来看看。昨天收治的那个渔民，异能又失控了。”
医疗舱里，淡蓝色的隔离罩正微微震颤。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人蜷缩在里面，全身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指尖不时弹出冰棱，在舱壁上冻出细密的霜花。
唐晓晓正站在隔离罩外，掌心的凝神能量化作金色的光带，试图安抚他体内暴走的神能。
“早上还好好的。”陈姐翻着病历，“就是喝了碗掺神能泉水的粥，突然就成这样了。他儿子说，他们村最近有六个人长出了鳞片，还有人能凭空点火。”
男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鳞片下渗出淡红色的血珠。唐晓晓的额头渗出细汗，金色光带开始波动：“不行，他体内的神能太杂了，像是同时吸收了噬星虫碎片和邪能残留……”
江伟突然上前，手掌贴在隔离罩上，银灰色的神核能量缓缓渗入。当他的能量触到男人体内的乱流时，那些暴走的神能竟像找到了归宿般，顺着他的掌心慢慢平复。男人的嘶吼渐渐低下去，鳞片上的红光也淡了。
“这是……”唐晓晓惊讶地看着他，“江队，你的神能能中和杂糅的能量？”
江伟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母巢的能量本来就有净化特性。”他看向隔离罩里昏睡的男人，“陈姐，统计一下最近类似的病例。还有，通知各小队，遇到失控异能者，优先用凝神能量安抚，别硬来。”
走出医疗舱时，铁牛正扛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往仓库走，箱子上印着“特级能量块”的标识——是这次论功行赏的奖励。阿杰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个改装过的浮游炮，炮口嵌着块小拇指大的噬星虫碎片。
“江队！”铁牛把箱子放下，挠了挠头，“俺们机械师小队商量了，把这十箱能量块分一半给医疗舱。陈姐说再生凝胶快不够了，那些失控的老百姓还等着用。”
阿杰举了举浮游炮：“我这炮也改好了！王伯说嵌了碎片，能打穿三级邪能护盾。不过……”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把烟雾功能拆了，陈姐说再玩花活就没收我的工具箱。”
江伟拍了拍他的肩膀。远处的训练场上，柳如眉正在试新的机甲臂。紫金色的晶矿刃划破空气，在地面激起一串银白色的神能涟漪，旁边的靶标瞬间被切成两半，切口处还在冒着淡淡的金光。
“看来用得挺顺手。”江伟走过去，捡起一块靶标碎片，碎片上的神能残留正被机甲臂的纹路慢慢吸收。
柳如眉收了刃，手腕一翻，机甲臂的合金外壳竟泛起与她皮肤相近的色泽：“王伯说这叫‘拟态涂层’，能随着神经信号变颜色。不过……”她突然凑近，用机甲臂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胸口，“刚才你在医疗舱用能量救人时，这胳膊有点发烫。”
江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这是神能共鸣的表现——自从上次在反应堆前两人的能量互相支撑后，他们的神能频率似乎越来越近了。
“可能是新骨架还在适应。”他假装整理战术腰带，避开她的目光，“对了，指挥室通知，下午开全堡垒视频会议，估计是说高层换代的事。”
会议在指挥室的全息投影厅举行。当十七个堡垒的主事人头像亮起时，江伟发现超过一半是陌生面孔。坐在主位的是北部堡垒的新主事，一个脸上带着闪电状异能纹路的男人，据说三周前还是个普通的电力工程师。
“废话不多说。”男人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现在神能扩散，旧规矩该改了。我的意思是，各堡垒按实力划分资源区，异能等级三级以上者，优先分配晶矿和再生凝胶。”
西部堡垒的主事立刻附和：“我同意！昨天我们堡垒有个厨子觉醒了火系异能，直接把粮仓烧了——废物掌握力量，就是灾难。”
江伟皱起眉。他注意到南部堡垒的头像暗着，旁边标注着“失联”——就是上个月被吞并的那个堡垒。
“我反对。”江伟按下发言键，“根据母巢监测，目前蓝星有超过一百万普通民众出现初步异能觉醒，强行划分等级只会引发暴乱。”
北部主事的眼神冷了下来：“江队长是觉得，那些连神能都控制不住的人，配和我们共享资源？”他的指尖泛起电光，“听说你们刚端了血帆盟的老巢，得了不少噬星虫碎片？按新规矩，这该由实力最强的堡垒统一分配。”
柳如眉猛地站起来，机甲臂的晶矿刃瞬间弹出半寸：“你想抢？”
“别激动。”东部堡垒的赵疯子突然开口，他的头像旁边显示着“异能等级四级”，“江队要是舍不得，不如来东部堡垒坐坐？我这里有刚炼好的神能合金，比你们母巢的再生因子好用多了。”
会议最终不欢而散。全息投影熄灭时，苏清月的终端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江队！南部堡垒的求救信号！是加密频段，应该是之前失联的残余人员发的！”
信号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被北部吞并……他们在提炼民众的神能……救命……”
江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向柳如眉，她已经拎起了放在角落的机甲臂：“要去看看吗？”
“必须去。”江伟点开母巢的星图，南部堡垒的位置闪烁着红光，“通知各小队，十分钟后出发。王伯，给机甲臂充能到最大；清月，破解南部堡垒的防御系统；唐晓晓，带足凝神凝胶。”
母巢舰体的引擎轰鸣着升起时，柳如眉突然撞了撞江伟的胳膊：“刚才会议上，你怼那个闪电脸的时候，我这胳膊又发烫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它也觉得你说得对。”
江伟握住她的手腕，机甲臂的拟态涂层慢慢褪去，露出银灰色的合金骨架，金色的神能纹路在两人相握的地方亮起。“可能不是胳膊的问题。”他低声说，“是我觉得，有你在身边，底气足了不少。”
柳如眉的耳根泛起淡红，却没挣开手。舰体冲破云层时，下方的蓝星正被多彩的神能微光笼罩，像一块被阳光镀亮的宝石。
南部堡垒的废墟在神能风暴中泛着诡异的红光。江伟带队降落时，地面上散落着废弃的能量枷锁——那是用来强制抽取异能者神能的装置。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前面有动静。”柳如眉的机甲臂突然指向西侧的仓库，紫金色的晶矿刃泛起微光。
仓库里，十几个穿着南部堡垒制服的士兵正围着一个金属台，台上躺着个昏迷的少女，她的指尖还在渗出淡绿色的光——是植物系异能者。旁边站着个穿着北部堡垒制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根闪着电光的抽取器，正要往少女的手臂上按。
“住手！”柳如眉的破妄音波炸开，银色的声波瞬间震碎了男人手里的抽取器。
男人惊讶地回头，看到江伟等人时，脸色骤变：“是母巢的人！”他突然从腰间摸出个黑色的装置，按下按钮的瞬间，仓库的地面突然裂开，涌出大量覆盖着电光的改造生物——是北部堡垒用噬星虫碎片改造的新品种。
“操，这比血帆盟的还丑！”铁牛的重机枪喷出火舌，子弹带着银灰色的母巢能量，打在改造生物身上炸开光花，“阿杰！浮游炮给我掩护！”
阿杰操控着嵌了碎片的浮游炮，紫色的能量束精准地打在改造生物的关节处：“牛哥！这次没放烟雾！”
柳如眉的机甲臂抡圆了，紫金色的晶矿刃切开一只改造生物的外壳，里面的电光瞬间泄了出来。她的动作比之前更快，神能纹路在机甲臂上流转，每一次挥砍都带着银色的冲击波。
江伟的能量枪精准点射，银灰色的子弹打在改造生物的神能核心上。他注意到那个北部男人正试图从后门逃跑，立刻用神核能量凝成银线，缠住了男人的脚踝。
“说！北部堡垒到底抓了多少异能者？”江伟把男人按在地上，能量枪的枪口顶着他的太阳穴。
男人哆嗦着开口：“有……有两百多个……都被带去神能提炼厂了……主事说……要把他们的异能抽出来，做成能量药剂……”
唐晓晓已经跑到仓库的金属台边，掌心的凝神能量覆在少女的额头上。少女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到唐晓晓时，虚弱地开口：“我弟弟……他们把我弟弟也带走了……”
江伟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看向柳如眉，她正用机甲臂的晶矿刃挑开一个改造生物的残骸，里面露出半块刻着北部标识的芯片。
“看来得去趟提炼厂。”柳如眉的声音带着寒意，“顺便让那个闪电脸知道，不是所有强者都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苏清月的终端突然亮起：“江队！我黑进了北部堡垒的系统！提炼厂在他们的主基地地下三层，有重兵把守，还有……”她的声音顿了顿，“系统里有份名单，下个月要‘处理’的普通民众，有三万人。”
仓库外的神能风暴渐渐大了，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紫红色。江伟扶起那个少女，把自己的能量凝胶递给她：“我们会救回你弟弟。”他转向众人，“准备一下，去北部堡垒。”
柳如眉走到他身边，机甲臂的神能纹路与他的能量产生共鸣，泛起淡淡的金光。“这次别冲在最前面。”她低声说，“你的神能要留着净化提炼厂的装置，打打杀杀的事，交给我这新胳膊。”
江伟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好。不过你要是打累了，记得喊我。”
铁牛扛着重机枪走过，嘴里嘟囔着：“俺就说那闪电脸不是好东西！等会儿俺非得把他的电光抽出来，给阿杰的浮游炮当能源！”
阿杰跟在后面，偷偷给浮游炮换了个新的炮口——这次没加装饰，却刻了个小小的银莲图案，和柳如眉机甲臂上的一样。
母巢舰体再次升起时，江伟看着下方渐渐缩小的南部堡垒废墟，突然明白：真正的战争，从来不是只对抗外来的怪物。当蓝星被神能浸透，当普通人被迫进化，人性的贪婪和野心，才是最危险的改造生物。
但他身边有柳如眉的机甲臂在泛着光，有铁牛的重机枪在嗡嗡作响，有唐晓晓的凝神能量在空气中流转。江伟握紧了手里的能量枪，枪身的银纹在神能风暴中闪着温暖的光。
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只要这些人还在，就总有一束光，能刺破最浓的黑暗。
舰体冲破紫红色的云层时，柳如眉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你看。”她指向远处的天空，那里的多彩微光虽然暗淡，却依旧在闪烁，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等解决了北部堡垒，我们再到甲板上看一次。说不定那时候，星星就出来了。”
江伟点点头。他知道，星星或许还要很久才会出现，但只要他们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蓝星的天空会重新变得清澈，而那些被迫进化的人们，也能在阳光下，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
机甲臂的神能纹路在两人相握的地方，亮得像一颗小小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