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引擎的轰鸣声也随之减弱，最终变成了一片低沉的嗡鸣。
陈建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报告部长，已抵达预定一公里处。”
“停止前进！”
秦阳立即下令，声音透过对讲机传遍整个车队，“所有组长注意，车辆靠边停放，让出道路；人员暂时在车上待命，保持戒备！”
命令下达的瞬间，整个车队像一头缓缓收拢触手的巨兽。行
驶在乡道正中的车辆纷纷向两侧靠去，轮胎碾过路肩的碎石和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原本就不宽阔的乡道，硬是被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秦阳透过车窗看向前方，张家沟的轮廓依稀可辨——那是几栋稀稀拉拉的二三层民房。
对讲机里，陈建平还在持续呼叫：“这里是外勤部陈建平，曹梓宣，郭勇刚，收到请回复！重复，收到请回复！”
频道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秦阳没有停留，他挂上挡，路虎车缓缓向前滑行，绕过几辆停靠的卡车，最终停在了最前方的铲车后面。
陈建平看到秦阳的车过来，立刻快步走到路虎车旁：“部长...”
陈建平站在车门边，压低声音汇报：“还是没有回应。”
“我听到了！”秦阳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推开车门下了车，他走到铲车前方，双手撑在冰冷的前保险杠上，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村落。
黄昊也跟着下了车，站到秦阳身边，伸着脖子张望:“阳哥，就是那儿吗？看着...挺安静的。”
“嗯。”陈建平看了黄昊一眼，补充道，“那就是张家沟。”
陆景川也下了车，他认真看着远处的村落，开口说道：“距离太远了！如果他们在村里深处，可能听不到这里的动静。”
黄昊眼睛一亮，提议道：“那咱们把车开近点？按按喇叭试试？动静大点，他们总该能听见吧？”
秦阳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从远处的村落移开，落在了道路两侧荒废的田地上。
那些田地曾经应该种着庄稼，如今却只剩下干裂的泥土和枯死的杂草，在暮色中像一块块巨大的伤疤。
上万的变异鼠群在这里活动，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秦阳心里想着，目光在田埂、沟渠间缓缓扫过。
但他不敢贸然下去，生怕田地被老鼠掏空了，人一踩上去就陷进去的话...
“老陈，”秦阳转过头，看向陈建平，“叫一个小组下去，检查田地！重点找鼠洞、爪印、粪便——任何鼠群活动的痕迹都不要放过。”
“明白！”陈建平立刻抓起对讲机，“王卫平。”
“收到，队长！”
“带你的人下田，仔细搜查鼠群活动的痕迹！注意安全，保持警戒。”
“是！”
很快，一队人从后面的车队下到田里。
这是陈建平队里的小组，包括十名正式队员和十一名临时工。
正式队员全副武装——盾牌、砍刀，两人还背着新配发的连弩。
临时工则只拿着铁锹、棍棒之类的简单工具。
他们排成松散的搜索队形，慢慢下到路旁的田地里。正式队员在外围形成保护圈，盾牌朝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临时工们则在圈内弯腰搜索，在干裂的泥土上晃来晃去。
“队长，”几分钟后，王卫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疑惑，“只找到几个洞，大小不一，最大的直径有三十厘米左右。”
“但不能确定是不是老鼠打的——洞周围没有粪便，也没有爪印，更没有看到鼠毛之类的东西。”
陈建平看向秦阳，等待指示！部长在场，哪有他说话的份？
秦阳沉吟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铲车的保险杠上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没有痕迹？上万只老鼠活动过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痕迹？
就在这时，陆景川突然开口了，他指着左侧的远方：“你们看那边，是不是停了几辆车？”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村子另一侧的外围，距离他们至少一公里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几个深色的轮廓。
在这个距离上，那些车辆不过指甲盖大小，若不是刻意观察，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陈建平眯起眼睛看了几秒，确认道：“是车！至少有五六辆，可能更多。”
他转头看向秦阳，眼神里带着询问——要派人过去查看吗？
秦阳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从这里到那些车辆的位置，只有三条路:穿过村子，从外围荒野绕过去，或者在田地里硬推出一条路。
现在首要任务是救人，其他一切都要靠后，而且变异鼠群至今不见踪影，贸然派一支小队过去，只会徒增风险。
等秦峰把特制装备运到，大部队一字排开横推进去，比现在让小股人员冒险要稳妥得多。
“先不管那些车。”秦阳做出了决定，声音沉稳，“救人要紧。”
他重新看向田地里的搜索小组，又看了看远处沉默的村落，一个新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形。
“让铲车继续往前推。”秦阳下令，“后面跟上几个小组！推到距离村子五百米的位置，然后按喇叭！如果曹梓宣他们还活着，这么大的动静一定能听见。”
“明白！”陈建平立即转身，开始布置任务。
两台铲车再次启动。
第一台沿着乡道继续向前推进，巨大的铲斗放低，准备清除路上的障碍。
第二台则直接开下路基，在田地里缓缓移动，为后面的车辆腾出空间。
秦阳死死盯着前方逐渐远去的铲车和跟随的几个小组。
很快，铲车和三个小组已经推进到了预定位置——距离最近的那栋民房大约五百米。
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已经能看清建筑更多的细节:斑驳的墙壁、破碎的窗户、倒塌的院墙...
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没有老鼠，也没有人。
秦阳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从心底升起。
上万的变异鼠群呢？它们去哪了？如果曹梓宣他们真的被困在这里，鼠群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就在这时，前方的铲车按响了喇叭。
“嗡——呜——”
沉重、浑厚的汽笛声撕裂了夜晚的寂静，像一头巨兽的咆哮，在空旷的荒野中回荡。
声音传得很远，甚至能听到远处的回音。
第一声持续了五秒，停顿三秒。
“嗡——呜——”
第二声。
再停顿。
“嗡——呜——”
第三声。
三声长鸣过后，喇叭声停了下来。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晚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每个人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这么大的动静，只要曹梓宣他们还有一口气，只要他们的耳朵还能听见，就一定能注意到。
陈建平抓起对讲机，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紧：“这里是外勤部陈建平，呼叫曹梓宣，呼叫郭勇刚，收到请回复！我们已抵达张家沟外围，收到请回复！”
频道里一片寂静。
“重复，这里是外勤部救援队，呼叫被困人员，收到请回复！”
还是没有回应。
秦阳的手心开始冒汗！他盯着陈建平手里的对讲机，仿佛能用目光从那黑色的塑料壳里逼出声音来。
五秒，十秒，二十秒...
就在秦阳的心就要沉到谷底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