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界毒瘤”、“公关屠夫”、“甲方毁灭者”……
一顶顶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帽子，被愤怒的客户和幸灾乐祸的同行狠狠地扣在了张强的头上。
公司的电话被打爆了。
不是来谈合作的，是来解约和索赔的。
公司的股价也再次一泻千里，连熔断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奔着退市去了。
张强彻底焦头烂额。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处理林宇这个罪魁祸首，直接让保安将他像扔一条死狗一样，扔出了创世纪大厦。
然后，便一头扎进了与律师和债权人的无尽扯皮之中。
而被扫地出门的林宇，则迎来了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他不敢回学校，因为刘宏挪用公款的那个大窟窿还等着他去填。
他不敢回家，因为他无颜面对那些至今还以为他在大城市出人头地的父母乡亲。
他更不敢去见张强。
他像一个幽灵，揣着那份有毒的研究日志，游荡在这座城市的阴暗角落里。
他住着最便宜的地下室，吃着最廉价的泡面，昔日所有的骄傲和野心，都已被现实碾磨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不甘。
他不甘心！
他明明手握着足以改变世界的屠龙之术，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他不认为是自己错了。
他觉得，是这个世界错了。
是苏念、是刘宏、是张强……是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他！
在无尽的怨恨和绝望中，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渐渐滋生。
既然，国内这些有眼无珠的蠢货不识货，那我就把它卖给能识货的国际友人！
他要用这份宝藏，去换取自己东山再起的资本！
【宿主，目标人物林宇，已进入自我毁灭的最后阶段。】
【他正在尝试通过暗网，联系海外的技术买家。】
苏念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一台正在无声播放着卡通片的平板电脑。
【哦？效率还挺高。】她呷了口咖啡，语气轻松，【看来，狗急了是真的会跳墙的。】
【根据数据匹配，他最有可能联系上的是一个长期盘踞在东欧从事网络勒索和商业间谍活动的暗网组织，名为纤衔尾蛇。】001尽职地提供着情报。
【衔尾蛇？】苏念挑了挑眉，【小别致名字还挺东西。】
【就他们了。】
【001，我们这种正义的伙伴该登场了。】
【指令确认。暗网马甲激活。】
衔尾蛇的内部论坛是暗网世界里最神秘最活跃的黑客聚集地之一。
这天，一个Id名为“雅典娜的亡灵”的新人，在论坛的技术区发布了一个帖子。
【别玩了，那个情感模型国产新玩具就是个笑话。】
这个帖子，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因为就在几天前，论坛的交易区刚刚置顶了一个悬赏百万美金的英雄帖。
悬赏的内容就是由中国天才科学家林宇所研究的情感模型。
而现在，竟然有人说它是个笑话？
帖子的内容，更是技术性的干货和嘲讽。
雅典娜的亡灵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详细地剖析了那个情感模型存在的一个致命的后门。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那个所谓的智能引导根本就是个陷阱。它的底层逻辑存在一个反转指令。你让它往东，它就会在后台，悄悄地往西跑。】
【更致命的是，这个模型有一个我至今都没搞懂的备份机制。它会像病毒一样悄悄地将所有使用者的Ip地址、交易记录、甚至每一次的键盘敲击，都加密后备份到一个至今无法追踪的云端服务器上。】
【我不知道设计这个东西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但我可以肯定，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软件。】
【这他妈的就是警察专门为我们这种人量身打造的超级钓鱼木’！】
【谁买，谁死。】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论坛的管理员，第一时间，就想删除这个动摇军心的帖子。
可他们惊恐地发现，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删除！那个帖子就像一个幽灵，死死地钉在了论坛的首页！
而那些原本对模型垂涎三尺的黑客们，在看到那段关于信息备份的描述后，一个个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对于他们这些活在阴影里的人来说，匿名，就是他们的生命。
而这个软件，竟然会悄悄地记录下他们的一切？
这哪是什么神器！这分明就是催命符啊！
于是，短短半个小时内，整个论坛的风向就从渴望，变成了恐惧。
“操！差点就被中国佬给坑了！”
“这个杂种，竟然想把警察的木马卖给我们？”
“他这是在向我们整个衔尾蛇宣战！”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群情激愤。
而组织的最高层在经过了短暂的紧急会议后，也立刻达成了共识。
无论那个帖子说的是真是假。
林宇这个名字，以及他所代表的一切，都必须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因为，他已经碰触到了他们这个黑暗世界里不容侵犯的底线。
林宇对此一无所知。
他还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焦急地等待着买家的回信。
他已经和衔尾蛇的一个中间人取得了联系。对方对他的产品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约好在今晚进行线上交易。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马上就要逆风翻盘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拿到那笔巨款后，是先去整个容，换个身份，还是直接去找苏念那个老妖婆报仇雪恨。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时，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谁啊？”林宇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门外没有人回答。
只有那敲门声，变得更加的急促和沉重，像是在砸门。
林宇的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犹豫着走到了门后，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三个穿着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东欧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们的腰间鼓鼓囊囊。
林宇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些人绝不可能是来收水费的。
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就想往窗户跑。
可他刚一转身，“砰！”的一声巨响，那扇看似坚固的防盗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从外面踹飞了进来！
门板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惨叫一声，当场就被砸得趴在了地上，眼冒金星。
在他失去意识前，他看到的最后一番景象，是那三个东欧人缓步走了进来。
为首那人蹲下身，用一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用一口带着浓重俄国口音的中文轻声说道：
“林宇先生，你好。”
“我们老板对你的软件，很感兴趣。”
“他想请你换个地方，跟我们好好地聊一聊。”
林宇和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刘宏张强三人，被蒙着头套押进一架飞往境外的私人飞机，他们想破头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惹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