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文渊那平淡却又充满了绝对自信的话语,在斥候营这肃杀的校场之上响起时,不仅是铁牛,就连周围所有围观的精英斥候,都愣住了。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修儒道的的孱弱书生。
竟敢对一个早已在神力之境,浸淫多年的沙场猛将,说出三招之约这样,近乎于狂妄的言语?
这已经不是自信了。
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铁牛更是,怒极反笑。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那张黝黑的脸上,青筋暴起,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到时候被俺的斧子,劈成了两半,可别怪俺手下无情。”
“苏兄!”方昭云的脸色也瞬间变了!他急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苏文渊耳边,焦急地说道,“不可。铁牛这家伙,天生神力。再加上修炼了军中《金刚铁布衫》,一身横练筋骨,早已刀枪不入。他那一斧子下去,力道何止万斤。就算是同为神力境的强者,也不敢轻易硬接啊。”
苏文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对着那,早已怒火中烧的铁牛,平静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开始吧。”
“找死!”
铁牛见他如此托大,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发出一声如同凶兽般的咆哮。
那如同小山般的身体,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轰!”
坚硬的青石地面,竟被他这一脚硬生生地,踩出了一个蛛网般的凹坑。
他双手紧握着那柄门板般宽阔的开山巨斧,全身的肌肉,如同虬龙般,高高鼓起。一股厚重如山岳的神力,疯狂地灌注到巨斧之中!
“第一招。开山!”
他没有丝毫的留手。上来便是他最强,也最霸道的一招。
那柄重达数百斤的巨斧,被他高高举过头顶,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苏文渊的头顶,当头劈下。
这一斧之威,足以将一块百炼的精钢劈成两半。
周围的斥候们,甚至已经不忍再看。
他们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下一秒,那血肉横飞的……凄惨景象。
然而——
就在那携带着万钧之力的斧刃,即将触碰到苏文渊头顶发丝的瞬间。
苏文渊动了。
他没有后退,更没有格挡。
他的身体顺着斧风,以一种极其轻描淡写的方式,向左侧横移了寸许。
“其疾如风!”
那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却仿佛蕴含了,某种天地至理。
如同一片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柳叶般,以一种毫厘之差的惊险,与那狂暴的斧刃擦身而过。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劲风,将他的儒衫吹得猎猎作响。
然而,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未曾伤到。
“什么?”
铁牛那铜铃般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感觉自己这势在必得的一斧,仿佛劈在了空处。那种全力以赴,却又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难受得几乎要吐血。
而周围那些原本准备看好戏的斥候们,脸上的嘲讽与不屑,也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震惊。
他们都是识货之人。
自然看得出,苏文渊刚刚那看似简单的一步,究竟蕴含了何等恐怖的预判与胆魄。
“第二招!”
铁牛怒吼一声,强行收回了巨斧。
他那被怒火与羞愧,冲昏了的头脑,此刻也冷静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子了。
他不再使用,那种大开大合的招式。
而是将巨斧横于胸前,身体如同陀螺般高速旋转起来。
“横扫千军!”
一瞬间。
一道由斧刃,组成的、密不透风的死亡龙卷,便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向着四周,席卷开来。
这是一招无差别的范围攻击。
无论你身法再如何精妙。
也绝对不可能躲得开。
面对这足以将方圆数丈之内,都夷为平地的恐怖攻击。
苏文渊依旧没有退。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
就在那死亡龙卷,即将将他彻底吞噬的瞬间。
他动了。
他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
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了极致的金色罡气,悄然亮起。
他没有去硬抗那狂暴的斧刃。
而是以一种匪夷思索的速度,将自己的指剑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高速旋转的斧柄之上。
“四两拨千斤。”
“叮——!”
一声清脆至极的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
那声音并不响亮!
却蕴含了某种奇异的魔力!
只见那原本狂暴无比的死亡龙卷,竟在瞬间一滞。
紧接着——
一股诡异的力道,顺着斧柄传到了铁牛的手中。
铁牛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那高速旋转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整个人连同那柄巨斧,都踉踉跄跄地,向一旁冲了出去。
“噗通!”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而苏文渊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原地。
连脚步都未曾移动过分毫。
“……”
整个校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如同白日见鬼般的骇然。
如果说第一招,苏文渊靠的是巧。
那么这第二招,所展现出的,便是一种对规则漏洞的恐怖掌控力。
那不仅仅是实力的碾压。
更是武技境界上的绝对压制。
“我不信!”
铁牛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那黝黑的脸上,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两招!
仅仅两招。
他这个身经百战的神力境强者,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面前,输得如此狼狈,如此彻底。
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第三招!”
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将体内所有的神力,都毫无保留地燃烧了起来。
他放弃了所有的技巧与变化!
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
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巨熊,朝着苏文渊,直直地冲撞了过来。
而他手中的巨斧,则被他当成了一柄最原始的攻城锤。
狠狠地朝着苏文渊的胸口,怒砸而下。
这一击,返璞归真。
却也是最无可抵挡的一击。
然而——
面对这足以将一座城门都撞成碎片的恐怖冲撞。
苏文渊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
他终于动了。
他没有再闪避,也没有再用巧劲。
而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在那狂暴的巨斧,即将砸中他胸膛的前一刹那。
他的手掌,如同穿花拂柳般,轻柔地贴在了铁牛那紧握着斧柄的手腕之上。
随即——
“不动如山!”
他脚下微微一沉。
一股厚重而又坚不可摧的力道,瞬间从他的脚下传遍全身。
铁牛,只觉得自己仿佛不是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而是撞在了一座扎根于大地深处,亿万年都未曾动摇过的巍峨山脉之上。
他那一往无前的恐怖冲势,竟在瞬间,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紧接着——
“侵掠如火!”
苏文渊手腕微微一抖。
一股凝练,而又充满了爆发性的暗劲,瞬间透体而入。
铁牛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猛地一麻。
竟再也握不住,自己那视若生命的巨斧。
“嗖——。”
那柄重达数百斤的开山巨斧,竟直接脱手而出。
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夸张的抛物线。
“哐当”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十几丈开外的地面之上。
而苏文渊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未曾后退半步。
云淡风轻。
那根修长的食指,已经不知何时,轻轻地点在了铁牛那早已僵硬的咽喉之上。
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