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州以北。
靖安军构筑的“民心壁垒”与军事清剿双管齐下,成效显着。
而在数十里外的前线大营,气氛却是一日紧过一日。
斥候往来穿梭的频率明显加快,马蹄踏起的烟尘几乎不曾断绝。
中军大帐内。
巨大的舆图上,代表敌我双方兵力部署的标识被不断调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墨味、汗味以及一股压抑不住的铁血气息。
柴荣按剑立于图前,眉头紧锁。
北汉与契丹联军的主力已清晰呈现于高平以南,兵力雄厚。
尤其契丹骑兵,来去如风,给周军的前哨侦查造成了极大压力。
大战一触即发,任何一丝后方的不稳,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报——!”
一名传令兵疾奔入帐,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略带沙哑:
“禀节度使!靖安军使陈文仲急报!”
帐内诸将——张永德、韩通、王朴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陈稳奉命巩固后方已有旬日,他的消息,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柴荣转身,沉声道:“讲。”
“陈军使报:旬日之内,靖安军转战澶北,施行梳篦清剿。”
“现已拔除匪巢七处,剿灭、俘获匪众及北汉细作逾两百人。”
“并于鹰嘴崖险要处,设伏全歼北汉精锐破坏小队一十三人。”
“缴获其焚城之物及军械若干,挫败其破坏鹰嘴崖粮草中转站之图谋!”
传令兵声音洪亮,清晰地回荡在帐中。
“哦?全歼一十三人?自身损伤如何?”
张永德忍不住追问。
北汉精锐小队,绝非土匪流寇可比。
“回张指挥使,靖安军此战,轻伤五人,无人阵亡!”
“什么?”
韩通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阵斩十三,自身无损?陈文仲那小子,莫非是天兵下凡不成?”
不是他不信,而是这战果实在有些骇人。
即便是他麾下最精锐的马军,要达成如此交换比,也绝非易事。
传令兵继续道:
“陈军使另报,其在清剿同时。”
“于各村落推行民防,组织乡勇,并派遣辅兵协助百姓疏通水利、修复屋舍。”
“现澶北民心渐安,百姓多有主动提供敌情者。”
“据此线索,靖安军近日又拔除北汉暗桩两处。”
“陈军使言,后方主干粮道已基本肃清,可保无虞!”
帐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的战报展现了靖安军强悍的战斗力。
那么后面这部分,则充分体现了陈稳卓越的治理能力和长远眼光。
这已不仅仅是一员猛将,更是一个懂得如何扎根、如何经营地方的帅才胚子!
王朴轻抚胡须,眼中精光闪烁,低声道:
“肃清匪患,铲除细作,保粮道畅通,此为‘破’。”
“组织民防,安抚民心,获取情报,此为‘立’。”
“陈文仲此举,破立结合,深得安邦定国之要义。”
“使君,此子大才,绝非池中之物啊!”
柴荣紧绷的脸上,终于如同冰河解冻般
露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激赏与欣慰之色。
他接过传令兵手中的详细战报文书,快速浏览着上面关于战斗细节、缴获物品。
特别是那份提及“黑鸦”联络的羊皮纸,以及民防建设的记录。
“好!好一个陈文仲!”
柴荣抚掌大笑,笑声驱散了帐中不少凝重的气氛。
“我予他信任,他还我以奇迹!”
“有此稳固后方,我军便可心无旁骛,与刘崇、契丹决一死战!”
他看向韩通、张永德等人,朗声道:
“如何?韩指挥使,如今可还觉得我将后方重任交予一文仲,是所托非人?”
韩通老脸一红,想起自己当初对陈稳的种种质疑。
不由得讪讪抱拳:
“使君慧眼识珠,是末将短视了!”
“陈军使确有大才,末将……心服口服!”
他性子直爽,认准了便不再扭捏,这番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
张永德也点头附和:
“文仲能文能武,既能临阵破敌,又能安抚地方,实乃我军之福,使君之幸。”
“有他在后方,我等确可安心对敌。”
诸将纷纷称是,对陈稳的看法。
从最初因柴荣破格提拔而产生的好奇与些许轻视,彻底转变为由衷的认可与敬佩。
在这乱世,有能力的人总能最快获得尊重。
陈稳用实实在在、无可指摘的成绩,在澶州军方核心层中,真正站稳了脚跟。
“传令!”
柴荣收敛笑容,恢复主帅威严。
“擢升陈文仲为检校澶州团练使,仍领靖安军使,总领澶北三县防务及粮道安危。”
“赐金百两,绢五十匹,犒赏靖安军有功将士!”
“是!”
这道命令,不仅是对陈稳此前功绩的肯定,更是赋予了他更大的权力和责任。
检校团练使,虽为加官,却意味着陈稳在澶州军事体系内的地位得到了正式提升。
不再仅仅是一个“客军”或“新附”将领。
犒赏的消息连同新的任命,很快由快马传向陈稳所在的临时大营。
当传令的使者宣读完毕。
整个靖安军营寨先是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军使威武!”
“靖安军万胜!”
士卒们与有荣焉,他们追随陈稳时间不长,却亲眼见证并参与了一场场胜利。
看到了地盘和势力的扩张,更感受到了自身地位和待遇的提升。
主将得赏识,便是整个团体的荣耀。
这份犒赏,是对他们所有人浴血奋战、辛苦奔波的最好回报。
张诚、石墩、王茹、钱贵、赵老蔫等核心骨干更是喜形于色,围在陈稳身边。
“军使,使君如此厚赏,可见对您信赖倚重至极啊!”张诚感慨道。
石墩咧着大嘴:“嘿嘿,金子和绢帛好!正好给弟兄们添置些好兵甲!”
陈稳心中亦有一股暖流涌过。
他知道,柴荣的认可和这份擢升,不仅仅是荣耀,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期待。
澶州团练使,意味着他将更深入地与澶州本土绑定。
他接过任命文书和赏赐清单,对使者郑重道:
“请回禀使君,陈稳必不负重托,人在,粮道在,后方在!”
送走使者,陈稳转身。
看向欢腾的部下,抬手虚压,示意众人安静。
“兄弟们,使君厚赏,是肯定我等前番之功!”
“然,大战在即,北汉契丹主力未损,铁鸦军阴影未除,绝非松懈之时!”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而信赖的面孔,声音沉毅:
“赏赐,我会按功勋,公平分与每一位兄弟!但我们的任务,还远未结束!”
“各归本位,加强戒备,斥候向外再放出三十里!我要知道,北面任何风吹草动!”
“遵命!”
热烈的情绪被迅速转化为更昂扬的战意和更严谨的戒备。
整个军营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陈稳回到自己的军帐。
识海之中,那淡金色的势运气旋似乎因为这份来自“明主”的正式认可与擢升。
以及麾下军民更加凝聚的向心力,而再次壮大、凝实了几分。
气旋旋转,隐隐与更广阔的澶州大地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
个人面板
姓名:陈稳(陈文仲)
身份:靖安军使,检校澶州团练使,忠武校尉,澶州行军司马
能力倍数:Lv.4(16倍)
成长进度条:96%
势运气旋:活跃凝实,持续增长(获明主认可,根基深植)
进度条又进了一步。
陈稳能感觉到,那层通往更高层次的隔膜似乎越来越薄,但总差那最后的临门一脚。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最终的突破,或许并非在平日的清剿与建设中。
而是在那即将到来的、决定国运的尸山血海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念。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他既已踏上此路,便唯有勇往直前。
此刻,远在高平前线的柴荣,在处理完军务后,再次看向澶州方向。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文仲,我已为你搭好舞台。”
“接下来,就让这天下,看看你我君臣,能在这五代乱世,掀起何等风浪吧!”
而无论是陈稳还是柴荣都未曾察觉。
在更北方的阴影深处,几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正透过层层迷雾,注视着澶州北部那道正在迅速崛起、不断偏转“既定轨迹”的“变数”。
一张针对陈稳和靖安军的,更加危险和致命的罗网,正在悄然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