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杂货铺那档子事,算是又给我这“沈财神”的名头镀了层金。街坊们看我的眼神,那已经不是敬畏了,简直他妈的要给我立生祠了。
可我自己心里直发毛。
“纸胎活性残留”……系统那警告还在我脑子里转悠。那血符纸人最后微微发烫的感觉,也挥之不去。这“三刀一纸”的招财术,效果猛是猛,但后患绝对不小。徐伯那老狐狸躲得远远的,估计就是怕沾上这因果。
我正对着角落里那个已经凉透、却好像还在无声冷笑的纸人发怵,铺子门口那熟悉的竹杖声,又他妈响起来了。
笃。笃。笃。
不紧不慢,精准得像是敲在我心跳的节拍上。
我头皮一麻,这瞎子……不对,这戴墨镜的小爷,又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搓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走过去拉开了门。
果然是他。
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拄着青竹杖,圆墨镜遮着脸,站在清晨微光里,跟个索命的无常似的——就是年纪小了点。
“小先生,”我扯出个笑,“早啊,又有何指教?”
他微微侧头,墨镜似乎“扫”过我身后的铺子,嘴角轻轻一勾:“看来沈老板的‘手艺’,精进了不少。”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这瞎子难道真能“看”见?
“混口饭吃,比不上小先生家学渊源。”我打着哈哈,心里警惕拉到最满。
少年也不纠缠这个话题,竹杖轻轻点地,话锋一转:“上次说的生意,沈老板考虑得如何?”
“生意?”我一愣,随即想起他上次说什么“特别的生意”。
“嗯,”他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想订一口棺材。”
“……?”我有点懵,“小先生,我这是寿材铺,棺材有的是,您看中哪口了?”我侧身让他看店里那几口现成的薄皮棺材。
少年却摇了摇头:“那些不行。我要订一口活的。”
“……活的?”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先生,棺材是装死人的,哪有活的?”
“就是会呼吸的棺材。”他语气依旧平淡,却扔出个炸雷。
我操!会呼吸的棺材?!这他妈比会眨眼的纸元宝还离谱!你咋不要个会跳舞的骨灰盒呢?
我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小先生,您这不是开玩笑吗?棺材怎么会呼吸?”
“沈老板能做到的。”少年微微抬头,墨镜对着我,明明看不见,我却觉得被他盯得浑身发凉,“就像您能让纸人‘招财’一样。材料我出,工钱加倍。尺寸嘛……”他顿了顿,像是用手丈量了一下空气,“长六尺三寸,宽……大概像你的肩宽。”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寒毛倒竖!
像我肩宽?!他什么意思?!
接下这单离谱的生意,做一口“会呼吸的活棺材”!
第一,这要求本身就不是正常人能提出来的;第二,我压根不知道啥叫“会呼吸的棺材”;第三,就算我知道,这材料……他出?出什么?不会是活人皮吧?!
我喉咙发干,想拒绝,但看着他那副墨镜,想起他神出鬼没知道那么多事,甚至可能看透了我那半吊子“三刀一纸”,我把到嘴边的“滚蛋”又咽了回去。
这小子,惹不起。至少现在惹不起。
而且……我视线瞟过角落里那个诡异的纸人。这“活棺材”会不会也跟那“纸胎活性”有关?能不能再卡一次系统的bug?
赌了!
“成!”我一咬牙,“小先生这生意特别,我接了!不过话说前头,这‘活’的棺材我没做过,只能试着来,不成您也别见怪。”
“沈老板尽力就好。”少年似乎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这是定金,和一部分材料。”
我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大洋,还有……几片薄薄的、暗金色的、像是金属又像是木头的奇异碎片,摸着温润,带着一种古怪的弹性。另外,还有一小截 hollow 的竹管,里面似乎塞着东西。
“这是……”我拿起一片金色碎片。
“龙鳞木,埋在地脉阴眼上百年的好东西,能聚阴纳气,假作呼吸。”少年解释道,“至于如何让它‘活’过来,就看沈老板的手段了。棺体就用这个打造。剩下的材料,我晚些再送来。”
龙鳞木?地脉阴眼?聚阴纳气?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没等我再问,他竹杖一点:“三日后,我来取货。”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我捧着那包邪门的材料,站在门口,看着他笃笃笃走远的背影,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三天!打一口会呼吸的棺材!用的还是听都没听过的材料!
我回到后院工作间,看着那几片所谓的“龙鳞木”,愁得直薅头发。这玩意儿怎么加工?锯子锯得动吗?刨子刨得平吗?还聚阴纳气……听着就晦气!
还有,怎么让它“呼吸”?
我盯着那几片木头,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纸人喉咙里的铜钱、胸口发热的血符、还有系统提示的“纸胎活性”……
呼吸……需要气……需要流动……需要……动力?
动力?
我猛地想起一样东西——那枚催命的铜铃!
那玩意儿每次响,都能引动邪火,它内部肯定有某种诡异的能量流动!能不能……把它当成一个“心脏”或者“动力源”塞进棺材里?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说干就干!
我找出那枚冰冷的铜铃,又拿起那截少年给的竹管。晃了晃,竹管里有轻微的沙沙声,倒出来一看,是一些黑乎乎、带着奇异香气的粉末,不知道是啥。
我琢磨了一下,尝试着把铜铃塞进竹管一端,然后用那些黑色粉末填满周围空隙,最后用软木塞小心翼翼地把竹管口封死,只留出系着铜铃的红线在外头。
一个简陋无比的“铃铛芯”算是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处理那“龙鳞木”。我试着用锯子锯,发现这玩意儿看着薄,却异常坚韧,锯了半天才留下道浅印子。又改用柴刀劈,震得手疼,也就崩下点碎屑。
“妈的,这什么鬼木头!”我骂了一句,累得满头大汗。
正发愁呢,眼角余光瞥见少年留下的那根青竹杖他就靠放在门边。
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拿起了那根竹杖。竹杖入手冰凉光滑,比普通竹子沉不少。
我试着用竹杖较细的那头,去划拉那龙鳞木的边缘。
嗤——
一声轻响,竟然像热刀切黄油一样,轻松地削下了一小条木屑!
我惊呆了!这竹杖……是专门用来处理这材料的?
我也顾不上多想,拿着竹杖,把它当刻刀和刨子用,小心翼翼地开始加工那几片龙鳞木。这竹杖异常好用,削砍刨磨,无不如意,而且每次竹杖接触到龙鳞木,那木头表面的暗金色光泽似乎就会流转一下,像是在呼吸一般。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我才勉强将这些坚硬的龙鳞木加工成了棺材板的雏形,按照少年说的尺寸,拼接成了一口看起来格外厚重、透着股阴森贵气的暗金色棺材胚子。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植入那个“铃铛芯”。
我在棺盖内部中心位置,用青竹杖小心翼翼地挖了一个刚好能嵌入那截竹管的凹槽。然后,将做好的“铃铛芯”放进去,系着铜铃的红线轻轻拉出,贴在棺盖内壁。
就在竹管嵌入凹槽的瞬间,整个棺材胚子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那些暗金色的木纹流转加速,像是在贪婪地吸收着什么。
有戏!
我强压激动,赶紧盖上棺盖,严丝合缝。
然后,我和徐伯晚上一样,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这口新棺材。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嗡鸣,从棺材内部传了出来!
紧接着,棺盖表面那些暗金色的木纹,随着嗡鸣声,极其缓慢地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真的……像是在呼吸!
我操!成功了?!
虽然这“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那起伏的韵律和低沉的嗡鸣,无比真实!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这口自己造出来的、会“呼吸”的邪门棺材,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就在这时,那根靠在墙边的青竹杖,毫无征兆地,自己轻轻“叩”了一下地面。
笃。
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提醒。
我猛地回头。
倒计时:【3:07:12】
三天,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