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后勤保障部”悄然成立,五位各怀绝技的“特聘顾问”开始了他们的试用期。后山外围区域,原本清静的山林间,多了几处新开辟的灵田、一间叮当作响的临时炼器工坊、以及偶尔流淌出的清越琴音。整个后山区域,在保持核心小院绝对宁静的前提下,平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服务于“退休生活”的活力与专业性。
农庚老汉一头扎进了云逸划给他的一片试验田,对着那些外界罕见的灵植如痴如醉,每日记录、调配灵液、微调环境,忙得不亦乐乎,仿佛年轻了数百岁。铁隆则对云逸随手给出的几件“研究材料”(包括一些边角料和一块蕴含奇异波动的矿石)沉迷不已,整日泡在工坊里敲敲打打,眼中闪烁着创新的火花。琴心仙子于竹林深处择一静地抚琴,琴声与山风泉鸣相和,无形中涤荡着后山的灵气,使其愈发纯净。阵九老头则拿着罗盘,绕着后山外围走走停停,时不时打下几个不起眼的阵旗,优化着整体的灵气循环。少年阿土更是发挥特长,将一日三餐的灵膳打理得花样翻新,色香味与灵气俱佳,连带着苏小婉的伙食水平都提升了一大截。
云逸对此颇为满意。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效果立竿见影。他终于可以从一些繁琐的杂务中解脱出来,更加专注于……他的退休大业,比如研究新的菜谱,或者给那几块封印山石设计更“人性化”的劳改方案。
然而,他这份清闲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日,云逸正悠闲地躺在竹椅上,拿着一本新淘换来的、讲述异域风土人情的游记翻阅,院外传来了玄磬宗主略显古怪的禀报声。
“师叔祖,山门外……又来了一批特殊的访客。”
“嗯?”云逸眼皮都没抬,“又是来应聘的?不是说了暂时满编了吗?”
“呃……不是来应聘顾问的。”玄磬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是……是来应聘‘扫地弟子’的。”
“扫地弟子?”云逸翻书的动作一顿,终于抬起眼,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玄磬宗主连忙解释道:“自从前辈您公开招聘专业人才的消息传开后,大陆各方震动。许多……许多身份不凡的年轻俊杰,觉得前辈连灵植夫、炼器师都如此看重,想必对最基础的宗门事务也必有深意。他们不敢奢求顾问之位,便退而求其次,希望能从最基础的‘扫地弟子’做起,留在前辈座下,聆听教诲,磨砺心性。”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次来的人,身份都有些……特殊。”
“哦?”云逸来了点兴趣,放下游记,“怎么个特殊法?”
玄磬宗主深吸一口气,报出了一连串名字:
“中洲皇朝七皇子,轩辕毅,身负皇道龙气,年方二十,已至金丹中期,自愿前来扫地。”
“天机阁阁主亲传弟子,星算仙子洛璃,精擅推演卜筮,愿封禁修为,从洒扫庭院做起。”
“万佛宗这一代的佛子,妙音小和尚,佛法精深,言说‘扫地亦是修行’,恳请入宗扫塔。”
“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言其父王有命,需体验世间微末,打磨骄躁之气,特来应聘扫地一职。”
“还有……北冥玄宫圣女,雪见姑娘,称仰慕前辈风范,愿执扫帚,净心尘……”
玄磬每报出一个名字,云逸的眉毛就挑高一分。等到听完,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精彩。
好家伙!皇朝皇子、天机传人、佛门佛子、龙宫太子、玄宫圣女……这阵容,跑来应聘扫地?
这已经不是用“特殊”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们……都通过‘问心路’了?”云逸确认道。
“都通过了。”玄磬宗主表情古怪,“而且……在幻境中映照出的,竟都颇为纯粹,并非作伪。七皇子轩辕毅幻境中是体恤民情、亲力亲为;洛璃仙子是推演天道至理,不染尘埃;妙音佛子是见性明心,一尘不染;龙宫三太子是褪去浮华,返璞归真;北冥圣女则是冰雪心性,纯净无瑕……”
云逸闻言,摸着下巴,眼神闪烁起来。
他自然明白这些天之骄子、宗门瑰宝跑来“扫地”的真正目的。什么体验微末、打磨心性都是借口,根本目的,还是想靠近他这座“灯塔”,蹭一蹭可能存在的大道机缘。
不过,既然能通过“问心路”,说明至少心性不坏,目的虽不纯,但手段还算光明正大。
而且……云逸看了看自己这虽然整洁,但面积着实不小的院子,又想了想后山那些需要日常维护的小径、亭台……
好像……确实缺几个扫地的?
毕竟那几位“特聘顾问”各有专攻,总不能让农庚老汉来扫地,或者让琴心仙子去清理落叶吧?苏小婉更是指望不上,她现在是重点培养对象,时间都要用在修行上。
“有点意思。”云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既然他们这么有‘诚意’,放着不用,好像也挺浪费的。”
他看向玄磬:“告诉他们,我这儿确实缺几个扫地的。不过,我这儿的扫地,可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一,要签‘劳务契约’,试用期一年,期间需遵守我后山一切规矩,不得泄露此处任何见闻。”
“第二,扫地就是扫地,别想着偷师学艺、投机取巧。被我发现了,立刻滚蛋。”
“第三,工作表现,由我的‘生活助理’阿土负责考核。他说合格,才算合格。”
玄磬宗主听得嘴角微抽。让中洲皇子、龙宫太子签劳务契约?让天机传人、佛门佛子听一个灵厨少年的考核?这……这画面太美,他有点不敢想。
但他不敢质疑,连忙应下:“是!弟子这就去传达!”
消息传到山门外,那几位身份尊贵的“应聘者”反应各异。
七皇子轩辕毅剑眉微蹙,身为皇族,何曾签过什么“劳务契约”?但想到父皇的叮嘱和那可能的机缘,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本……我签!”
天机阁洛璃仙子眸光流转,推演天机,只觉得前方迷雾重重,却隐现吉兆,嫣然一笑:“有趣,签便签了。”
妙音小和尚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阿弥陀佛,契约亦是缘法,小僧愿签。”
龙宫三太子敖丙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但想起父王的龙威,还是嘟囔道:“签就签,本王……我倒要看看,扫地能扫出什么花样来!”
北冥圣女雪见神情清冷,并无多余言语,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于是,在无数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五位身份显赫的年轻天骄,郑重其事地在由青云宗执事准备好的、盖有“云逸顾问办公室”徽记的玉简契约上,烙下了自己的神魂印记。
手续办妥,五人被引往后山。
当他们踏入后山区域,感受到那远比外界精纯、温和且带着某种玄奥道韵的灵气时,心中皆是一震,更加坚定了留下的决心。
然而,当他们被带到云逸的小院外,见到负责“面试”他们的,竟然真的是那个看起来只有筑基期、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的少年阿土时,表情再次变得精彩起来。
阿土倒是很淡定,擦了擦手,拿出一个小本本,一本正经地对五人说道:“各位道友,我是生活助理阿土。以后大家的扫地工作,就由我来安排和考核。现在,我先给大家讲解一下后山扫地的‘工作规范’和‘技术要点’。”
五位天骄:“……”
他们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阿土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开始条理清晰地讲解起来:
“首先,扫地工具。不能用灵力驱动,也不能用法术卷风,必须用最普通的竹扫帚,亲手清扫。这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感受‘一帚一扫,尘埃落定’的过程,磨练耐心。”
“其次,清扫范围。包括前辈院外的这片空地、通往灵泉和药田的三条小径、以及那边的两座凉亭。每日需清扫两遍,晨昏各一。”
“第三,清扫标准。要求‘叶落无声,尘起有度’。意思是,扫的时候不能发出太大声音,惊扰前辈清净;但又要确保扫得干净,不能留丝角。尤其是前辈院门三丈之内,需一尘不染。”
“第四,特殊天气处理。雨天需及时清理积水,雪后需第一时间扫出路径,但不能损坏地砖缝隙间的青苔和偶尔长出的灵菌……”
阿土一条条说着,细致入微,听得五位天骄一愣一愣的。他们从未想过,扫地竟然还有这么多规矩和讲究!
这哪里是扫地?这分明是一种极其严苛的、针对心性与耐性的修行!
讲解完毕,阿土给每人发了一把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竹扫帚。
“今天就开始试用。先从这条通往灵泉的小径扫起吧。我会根据大家的完成情况打分。”阿土指了指不远处那条落满竹叶的石板小径。
五位天骄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接过了扫帚。
于是,青云宗后山,出现了一幅足以让整个大陆修士惊掉下巴的景象:
中洲七皇子轩辕毅,挽起绣着金龙的袍袖,笨拙而认真地挥动着扫帚,试图将落叶归拢,却总是带起更多灰尘。
天机阁洛璃仙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蚂蚁,扫得轻手轻脚,仿佛在推演某种精妙的阵法。
妙音小和尚口诵佛号,一扫帚一扫帚,节奏平稳,仿佛在敲着木鱼,神情专注。
龙宫三太子敖丙,起初还有些毛躁,扫得尘土飞扬,被阿土指出后,憋着气,放慢了动作。
北冥圣女雪见,动作最为优雅清冷,扫帚过处,落叶归位,几乎不染尘埃,显示出极佳的控制力。
五位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此刻都成了最普通的扫地杂役,在一条普通的山间小径上,进行着他们人生中最特别的一次“修行”。
云逸躺在小院的竹椅上,神识扫过外面那五个笨拙扫地的身影,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嗯,这下扫地的人手算是暂时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