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悬浮于遇安峰上空,手持玉盒,神情悲壮,内心却因那“定海夜明珠”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他甚至已经脑补出了林妙妙看到宝珠后,那冰封的俏脸微微动容的场景。
然而,预想中的回应并未到来。
峰顶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他的独角戏。
玄霄眉头微蹙,难道是他的诚意还不够?还是说……妙妙仍在生气,需要他展现出更深刻的“转变”?
是了!定是如此!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黑化”尝试,无论是换黑袍还是搞恐怖装饰,似乎都……效果不佳?(他拒绝承认是审美问题)或许,他应该尝试一种更内敛、更富有“故事感”和“破碎感”的造型,以此来打动她?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脑海——他要塑造一个“为爱痴狂、饱经风霜、却依旧深情不悔”的悲情形象!
说干就干!
他立刻运转灵力,对自己的形象进行了一番“精心”改造:
首先,他将自己那一头向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用灵力震得微微散乱,几缕发丝垂落额前,试图营造一种“不修边幅的忧郁”。(效果:像好几天没洗头)
接着,他逼出体内一丝残余的寒气(上次感冒的后遗症),让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也刻意失去了血色。(效果:像纵欲过度或身患绝症)
然后,他觉得自己那身昂贵的法袍太过板正,缺乏“故事性”,便用灵力在袖口和衣摆处,撕裂了几道不规则的口子。(效果:像刚跟人打完架或者被狗撵了)
最后,他认为眼神是心灵的窗户,于是他努力回忆着这数月来的憋屈和痛苦,试图让眼神变得“深邃、痛苦、且带着一丝疯狂的执念”。(实际效果:眼白布满血丝,眼神涣散又凶狠,像得了红眼病的赌徒)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玄霄自觉形象已然“脱胎换骨”,充满了悲剧英雄的宿命感。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用那带着三分沙哑、七分痛苦(主要是刚才逼寒气逼的)的嗓音,朝着峰顶深情呼唤:
“妙妙——!你看我!我已不再是昔日那个不懂珍惜的玄霄!这数月来的痛苦与悔恨,早已将我重塑!我愿为你摒弃所有骄傲,只求你能明白我这颗……千疮百孔却依旧为你跳动的心!”
他张开双臂,展示着自己“饱经风霜”的新形象,等待着回应。
峰顶上,透过水镜看着这一幕的林妙妙,嘴角抽搐得快要抽筋了。
她指着水镜里那个头发油腻(视觉效果)、脸色惨白、衣衫褴褛、眼神吓人的玄霄,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遇安:“他……他这又是在搞什么新型行为艺术吗?这造型……是准备去凡间桥洞底下应聘乞丐首领?”
谢遇安看着玄霄那集“病弱”、“落魄”、“疯癫”于一体的诡异造型,也是默然了片刻。他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的审美和常识再次受到了挑战。
“或许,”谢遇安斟酌着用词,“他试图表达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沧桑与深情?”
“沧桑我没看出来,我只觉得他像是刚从哪个魔窟逃出来,或者……”林妙妙顿了顿,诚恳地说,“像是凡间话本里那种因为赌钱输光了家产、又被债主暴打一顿后、跑来纠缠前妻的烂人。”
谢遇安:“……” 虽然比喻粗俗,但竟意外地贴切。
玄霄在天空中等了半晌,只等来了死一般的寂静,以及……几只被他的造型吓到、绕道飞走的仙鹤。
他心中的激动和底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泄掉。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用心”塑造的形象,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难道妙妙就真的如此铁石心肠吗?
他不甘心!
一定是力度还不够!
他眼神一狠,决定再加点料——逼出几滴“伤心泪”!
然而,因为他之前强行逼出寒气,灵力运转本就有些紊乱,此刻情绪激动之下,操控失当——
噗!
不是眼泪,是一小口鲜血,被他硬生生从喉咙里逼了出来,溅在了他那身已经破了的法袍前襟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玄霄:“……”
他看着胸口的血迹,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也好!带血的深情,岂不是更震撼人心?!
他正要继续开口,将“呕心沥血”的悲情演绎到底……
“够了。”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过来,瞬间涤荡了空气中那黏腻尴尬的氛围。
谢遇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峰顶边缘,负手而立,衣袂随风轻扬,依旧是那般清隽从容,与天空中那个造型惨烈、还在吐血的前仙尊形成了惨无人道的对比。
他甚至没有看玄霄手中的玉盒,只是目光淡然地扫过他那不堪入目的造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玄霄仙尊。”
“放弃吧。”
“你所谓的‘黑化’与‘深情’……”
谢遇安顿了顿,给出了致命一击:
“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因为审美不及格而导致的……灾难性表演。”
造型太丑,所以黑化失败。
这个理由,朴实,无华,且……杀人诛心。
玄霄僵在半空,看着谢遇安那完美得挑不出一丝毛病的仪态,再感受一下自己这“呕心沥血”却只换来“造型太丑”评价的现状,胸口那口还没完全吐出来的血,彻底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