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李狗蛋一行人在亡命谷边缘找了个废弃的矿洞暂时容身。期间,李狗蛋除了运功巩固修为,便是带着王铁柱和石崧在谷中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熟悉环境,并留意关于“暗市”的更多风声。老刘(那个醉鬼老道)自那日酒后,又恢复了烂醉如泥的状态,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李狗蛋直觉此人并不简单,让王铁柱偶尔送些烤肉过去,维持着这点香火情。
暗市开启的夜晚,月色被浓厚的阴云遮蔽,谷中比平日更加黑暗,只有零星的火把摇曳,映照出幢幢鬼影。根据老刘含糊的提示和石崧打听来的零碎信息,所谓的“老地方”,指的是谷地最深处一片靠近陡峭山壁的乱石堆。那里平时罕有人至,是处理“脏物”和进行见不得光交易的理想场所。
子时将近,李狗蛋让大黑和二哈留在矿洞看守,自己则带着王铁柱和石崧,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乱石堆附近。远远望去,那里已有影影绰绰数十道身影,彼此间隔很远,大多笼罩在黑袍或斗笠之下,沉默地等待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警惕和压抑。
没有组织者,没有开场白。当时辰一到,零散的身影便开始移动,自发地围成一个松散的大圈。圈中空出的一片平地上,陆续有人走上前,也不多话,直接取出要交易的物品,或者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出需求。交易方式原始而高效,看货、议价、交割,全程几乎无声,完成后迅速退开,仿佛从未出现。
交易物品五花八门,大多透着血腥和诡异:沾染着未干涸血迹、灵力波动紊乱的法器残片;被封在玉盒中、兀自蠕动的怪异毒虫;绘制在不知名皮革上、路线指向绝地的残破地图;甚至还有几枚气息阴邪、疑似用来施展诅咒的傀儡娃娃。这里的每一件东西,背后可能都代表着一条或多条性命。
李狗蛋神识悄然扫过,发现参与者的修为参差不齐,从筑基到金丹都有,甚至隐隐感觉到一两个气息晦涩、疑似元婴的老怪物的存在。他更加小心地收敛气息,扮作一个普通的金丹期买家,默默观察。
交易进行得很快,物品虽杂,但并未出现让李狗蛋特别心动或与“陨仙遗脉”明显相关的东西。就在他以为此行可能要无功而返时,一个身材干瘦、戴着鬼脸面具的修士走到了圈子中央。
他没有立刻拿出物品,而是先用一种沙哑难听的声音开口道:“今日最后一件,来历有些特殊,价高者得,但…只换能滋养神魂、治疗魂伤的上品丹药或天地灵物。”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微微波动,不少人的目光投了过去。魂伤难治,相关的丹药和灵物极为罕见,这卖家口气不小。
在李狗蛋和众人注视下,鬼面修士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贴满符箓的黑色木盒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小巧的玉盘,玉质温润,但边缘有细微的磕碰痕迹,显然年代久远。玉盘上,静静地躺着几件零碎物品:一枚色泽暗淡、布满细密裂纹的青铜指环;半页焦黄残缺、字迹模糊的皮纸;以及……一枚样式简单,却剔透无瑕的白玉耳坠。
当李狗蛋的目光落在那枚白玉耳坠上时,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那耳坠的样式,他太熟悉了!苏清月有一对一模一样的,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极为珍视,几乎从不离身!更重要的是,李狗蛋强大的神识清晰地捕捉到,那耳坠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独一无二的灵力印记——正是苏清月的气息!虽然这印记已经非常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但李狗蛋绝不会认错!
“清月?!” 李狗蛋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一股冰冷的杀意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透体而出!苏清月的贴身耳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她出事了?!半年前她离开黑风寨,说是回宗门处理事情,难道途中遭遇了不测?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李狗蛋的心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剧烈的情绪波动被他强行压下,外表看去只是眼神比刚才锐利了几分。但他身旁感知敏锐的王铁柱,还是察觉到了李狗蛋那一瞬间气息的异常,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鬼面修士开始介绍:“此玉盘及其上之物,乃是从一处古修坐化洞府外围所得。指环疑似防御法器,但已损毁;皮纸记载的是一种偏门敛息术残篇;至于这耳坠……”他顿了顿,似乎也有些不甚了然,“材质尚可,但并无特异,疑似女修饰物,一并打包出售。”
显然,这卖家并不清楚耳坠的真正价值,或者说,苏清月残留的印记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连他都忽略了。众人的兴趣大多在那可能有点价值的敛息术残篇和破损指环上,对那耳坠无人问津。
“一瓶‘养魂丹’,中品。”一个阴沉的声音报价。
“半斤‘安魂木’的粉末。”另一人开口。
报价不高,毕竟那几样东西看起来价值有限。
李狗蛋深吸一口气,排众而出,用改变后略显沙哑的嗓音道:“一瓶‘凝魂髓液’。”
凝魂髓液!这可是滋养神魂的佳品,价值远超前两样报价!顿时引来不少惊异的目光。连那鬼面修士也明显愣了一下,看向李狗蛋:“阁下所言当真?”
李狗蛋也不废话,直接取出一个玉瓶,拔开瓶塞,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奇异药香弥漫开来,正是凝魂髓液无疑。这是他之前炼制的存货,本想留作自己或身边人急需时所用,此刻也顾不上了。
鬼面修士眼中闪过喜色,连忙道:“成交!” 似乎生怕李狗蛋反悔。
迅速完成交易,将玉盘连同其上物品收起,李狗蛋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待,带着王铁柱和石崧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回到废弃矿洞,设下隔绝禁制,李狗蛋才再次拿出那枚白玉耳坠,握在掌心,感受着那微弱的、熟悉的灵力印记,脸色阴沉得可怕。苏清月定然出事了!而且时间可能已经不短!
“大哥,这耳坠……”王铁柱担忧地问。
“是清月的。”李狗蛋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她一定遇到了危险!我们必须立刻查清这耳坠的来历!”
目标明确,不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遗脉线索,而是为了营救苏清月!亡命谷的浑水,他必须立刻蹚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