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砖与巨刃悍然相撞!
“铛——!”
一声刺耳欲聋的爆鸣炸响,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卷起地面暗红色的沙砾,形成一小片短暂的沙尘暴。独眼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而化为极致的惊骇!他感觉自己劈中的不是一块砖,而是一座倾塌而来的山岳!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巨力顺着刀身狂涌而至,虎口崩裂,鲜血淋漓,那柄陪伴他多年的玄铁巨刃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脱手飞出,旋转着砸进远处的沙地!
“噗!”独眼壮汉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上,踉跄着向后跌退,每一步都在沙地上踩出深坑,体内灵力乱窜,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死死盯着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板砖,又看向气息只是筑基后期、却爆发出如此恐怖力量的李狗蛋,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你……你隐藏了修为?!”
李狗蛋岂会跟他废话?趁他病,要他命!身形如鬼魅般贴近,板砖再次扬起,简洁粗暴地朝着对方天灵盖拍下!没有花哨的光影,只有纯粹的力量和速度带来的死亡阴影!
“不!”独眼壮汉亡魂大冒,求生本能让他爆发出全部潜力,一面土黄色的灵力小盾瞬间凝聚在头顶,同时身体拼命向后蜷缩!
“轰!”
板砖拍在小盾上,小盾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残余的力量狠狠撞在独眼壮汉的胸膛上,清晰的骨裂声响起!他再次喷血,像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落地,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声息,不知是死是活。
首领被瞬间击溃,剩下的血牙沙匪们顿时傻了眼,攻势一滞。那些被追杀的“玄龟营”遗脉也惊呆了,没想到这突然杀出的援手如此生猛!
“吼!”大黑抓住机会,从岩石后咆哮冲出,庞大的身躯直接撞飞了一个愣神的沙匪。王铁柱也趁机将李狗蛋给他防身的几张低阶“火球符”、“锐金符”不要钱似的砸向沙匪人群,虽然威力不大,却成功制造了混乱。二哈更是鸡贼,专门偷袭下三路,咬得沙匪们惨叫连连。
战局瞬间逆转!剩下的沙匪见头领生死不知,对方又添强援和一头恐怖巨熊,顿时斗志全无,发一声喊,作鸟兽散,狼狈不堪地向着葬沙河下游逃去。
李狗蛋没有追击,穷寇莫追,尤其是在这陌生险地。他迅速收敛气息,重新变回那个看起来只是筑基后期的普通修士模样,转身看向那群惊魂未定的遗脉。
此刻近距离观察,这些人更加狼狈,人人带伤,衣衫被利刃和沙石划得破烂,脸上除了疲惫和悲愤,还有一种历经磨难的坚韧。他们的功法气息,确实与玄甲军一脉相承,那种厚重、扎实的感觉不会错。
那名被护在中间的年轻人,伤势最重,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浸透了简陋的包扎。他强撑着站起来,尽管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清澈而坚定,对着李狗蛋抱拳,声音沙哑却带着感激:“在下石锋,多谢道友仗义出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他身旁一名头发花白、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的老者,警惕地扫了一眼李狗蛋和他身后的王铁柱以及两只灵兽,尤其是多看了那板砖几眼,这才上前一步,同样拱手,语气更为沉稳,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老朽石坚,忝为玄龟营现任哨长。多谢阁下援手。不知阁下是?”
李狗蛋早已想好说辞,抱拳还礼,语气平和:“在下李玄真,一介散修,与同伴欲往陨仙山脉寻个机缘,路过此地,恰逢其会。路见不平罢了,诸位不必客气。”他刻意报出了“李玄真”这个被通缉的名字,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坦诚。同时,他感应到怀中戊土之烬在石锋身上那枚残破符牌附近,似乎比刚才更温热了一丝。
“李玄真?”石坚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但眼下形势容不得他细想。他看了一眼身后伤亡惨重的族人,尤其是那个刚刚为了保护石锋而战死的同伴,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沉声道:“原来是李道友。此地不宜久留,血牙的溃兵可能会引来更多人,沙煞团的巡逻队也可能随时出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狗蛋,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友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若信得过我等,可随我们暂避一时。我们知道一条隐秘路径,可避开大部分耳目,直达山脉外围的一处安全据点。”
李狗蛋心中一动,这正合他意。他表现出适当的犹豫,看了看王铁柱,然后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我等对此地不熟,正需向导。”
“好!事不宜迟,跟我来!”石坚也是个干脆人,立刻招呼还能行动的族人,搀扶起重伤者,也顾不上收拾战场,迅速向着与沙匪溃逃相反的方向,即葬沙河上游的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崖壁走去。
来到崖壁前,石坚示意众人停下。他走到一块毫不起眼、布满风蚀孔洞的巨岩旁,双手按在岩石上,体内一股精纯的土属性灵力缓缓注入。只见那巨岩表面的孔洞竟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微微亮起淡黄色的光芒,光芒流转,构成一个复杂的、类似龟甲纹路的简易阵法。紧接着,伴随着低沉的摩擦声,巨岩竟向旁边缓缓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洞口!一股带着土腥和凉气的风从洞内吹出。
“这是……”王铁柱瞪大了眼睛。
“一条先祖留下的应急密道,直通山脉脚下。快进去!”石坚简短解释,示意众人鱼贯而入。李狗蛋让王铁柱和二哈、大黑先进,自己断后。他进去前,神识仔细扫过周围,确认没有尾巴,又顺手将那块巨岩恢复原位,从内部看,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通道内一片漆黑,但并不气闷,显然有通风设计。石坚取出一块月光石,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路。通道是向下倾斜的,开凿得颇为粗糙,但很稳固,四壁是坚实的岩层,看得出年代极为久远。众人在沉默中快速前行,只有脚步声和伤者压抑的喘息在通道内回响。
约莫行进了小半个时辰,通道开始变得平坦,前方隐约传来水声和微弱的光亮。走出通道口,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然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溶洞顶端有天然的裂隙,投下几缕天光,照亮了洞内景象。一条地下暗河在溶洞一侧静静流淌,河水清澈,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河边有一小片开垦出的土地,种着些喜阴的菌类和草药。溶洞另一侧,则搭建着几个简陋的石屋,看起来像是长期有人居住的据点。
“到了,这里是‘潜流营地’,暂时安全了。”石坚明显松了口气,安排受伤的族人去休息、处理伤口。他则请李狗蛋和王铁柱到最大的一间石屋坐下。石锋虽然伤势不轻,但也坚持跟了进来。
石屋内部同样简陋,只有石床石凳。众人落座,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最终还是石坚开口,目光锐利地看向李狗蛋:“李道友,明人不说暗话。你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但如今这世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道友似乎……并非普通的散修。你那兵器,还有你方才出手的力道……”
李狗蛋知道对方必有此问,他也不打算完全隐瞒,毕竟还需要取得对方的信任,才能打探“遗脉”和“钥匙”的消息。他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得自泣血谷的、代表玄甲军身份的黑色令牌,轻轻放在石桌上。
当令牌出现的瞬间,石坚和石锋两人猛地站起,眼睛死死盯住令牌,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石锋更是失声惊呼:“玄甲令!是最高级别的玄甲令!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石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李狗蛋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玄甲令……早已失传万年!阁下……究竟是何人?”
李狗蛋平静地看着他们,缓缓道:“我并非玄甲军后人。此令,是我在一处名为泣血谷的玄甲军遗迹中,受一位前辈英灵所托,偶然所得。”他省略了阿飘和具体细节,但点出了关键。
“泣血谷……主战营最后的战场……”石坚喃喃自语,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怆和追忆,仿佛通过这个名字,看到了万年前的惨烈。他再次看向李狗蛋时,警惕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隐隐的期待。
“看来道友与我玄甲军渊源不浅。”石坚语气缓和了许多,“实不相瞒,我等正是万年前玄龟营一部撤离后,流落至此,苟延残喘的后裔。这陨仙山脉外围,如今已是虎狼环伺,我遗脉生存愈发艰难。今日我等外出执行任务,不慎暴露了行踪,才被血牙那群鬣狗盯上……”
这时,石锋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引发戊土之烬感应的残破金属符牌,双手捧着,递到李狗蛋面前,眼中带着一丝决然:“李道友,你既有玄甲令,又救我等性命,石锋信你!此物,乃是我族传承信物,亦是一把‘钥匙’,据说与传说中的‘薪火’有关。血牙沙匪追杀我们,就是为了它!今日若非道友,此物定然不保。或许……此物与道友有缘。”
当那残破符牌近距离出现时,李狗蛋怀中的戊土之烬再次传来清晰的温热感,甚至微微震动了一下!这次的感觉,比之前强烈了数倍!
李狗蛋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看向石坚。
石坚看着那符牌,又看看李狗蛋,最终长叹一声,点了点头:“罢了,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李道友,你既能得到玄甲令认可,又能引动这‘坤元钥’的感应……也许,你正是我们等待了万年的那个‘变数’。”
坤元钥?等待万年的变数?
李狗蛋看着那枚残钥,又感受着怀中戊土之烬的雀跃,心知,这陨仙山脉之行,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深远得多。真正的冒险,此刻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