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玄真与那血袍魔修于林间上空展开金丹层面的激烈对决,琉璃丹火与血煞邪功碰撞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刺目光芒时,下方的血煞门营地,早已陷入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更为原始与狂暴的混乱之中。
金丹修士交战的余波如同天威,灵压肆无忌惮地横扫而下,吹得营地篝火明灭不定,帐篷猎猎作响,修为稍低的血煞门弟子只觉得气血翻腾,呼吸困难,仿佛胸口压着巨石,连平日里如臂指使的血煞灵力都运转滞涩,实力凭空被压制了三成不止。
然而,比起天上那令人心悸的威压,更让他们感到绝望与恐惧的,是来自地面、来自黑暗森林中的实实在在的、冰冷刺骨的死亡威胁。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暴怒熊吼,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营地东侧!声浪裹挟着实质般的妖力冲击,瞬间将两名离得最近、正试图结阵自保的炼气期弟子震得耳膜破裂,七窍流血,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
伴随着这声宣告死亡降临的咆哮,一个如同小型山丘般的庞大黑影,猛地撞破了一层脆弱的防护光幕,悍然冲入了人群!
正是伤势尽复、甚至因李玄真偶尔用丹火帮其淬炼肉身而实力更胜从前的大黑!
它人立而起,身高近乎三丈,投下的阴影瞬间将一小片区域笼罩得如同黑夜。那身黑亮如钢针的毛发在营地摇曳的火光与天上术法交锋的光影映照下,反射着令人心寒的乌光。一双熊目之中燃烧着被惊扰好梦、以及被天上那讨厌血煞气息勾起的暴戾怒火。它被李玄真丹药滋养得油光水滑,此刻却更显其雄壮与可怕。
“妖…妖兽!是三阶巅峰的暴力魔熊!”
“快!结血煞阵!拦住它!”
“不行!灵力被上面压制…阵法运转不畅!”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弟子中蔓延。几名筑基期的头目声嘶力竭地试图指挥,但他们的声音很快便被更凄厉的惨叫与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淹没。
大黑根本不给这些“小虫子”结阵的机会。它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天赋妖法,仅仅是最纯粹、最野蛮的肉体力量展示!
一只磨盘大小的巨大熊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如同拍苍蝇般随意地横向扫出!
砰!砰!砰!
连续三声闷响!三名试图祭出骨盾、血刀抵挡的筑基初期弟子,连人带法器被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拍中!那看似坚硬的骨盾如同纸糊般瞬间爆碎,血刀扭曲崩飞!三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口中喷溅着内脏碎片与鲜血的混合物,惨叫着倒飞出去,接连撞塌了两座营帐和一堆物资箱篓,落地后便再无声息,身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
另一侧,一名筑基中期的弟子比较机警,见势不妙立刻施展血遁术,身体化作一道模糊血影向后退却,速度极快。
然而大黑只是看似笨拙地向前踏出一大步,另一只熊掌看似缓慢实则迅捷无比地向下猛地一按!
轰!
地面剧震!那弟子遁术被打断,身形一个踉跄显露出来。他还未站稳,一只巨大的阴影便已笼罩了他全部的视野。他甚至能看清熊掌掌心那粗糙坚硬的纹路,以及沾染的些许泥土和…上一个受害者的血迹。
“不——!”
绝望的呐喊戛然而止。
噗嗤!
如同一个熟透的西瓜被重物砸爆。红的、白的、溅射开来,染红了一片地面。那筑基中期弟子连同他匆忙撑起的护体血光,被这一掌彻底按进了地里,形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凹陷坑洞。
大黑甩了甩熊掌,低吼一声,似乎对弄脏了爪子有些不满,随即又将凶残的目光投向了下一个目标。它的杀戮高效而冷酷,带着一种丛林王者对待闯入领地的猎物般的漠然与理所当然。
就在大黑如同虎入羊群般制造着恐怖杀戮的同时,战场的边缘与阴影处,另外两个不那么起眼却同样致命的身影,也在高效地“清理”着那些试图逃离熊王掌风、或者躲在角落试图偷袭的漏网之鱼。
“呸呸呸!这血煞门的家伙,血都是臭的!”二哈敏捷地从一个被它咬断脚踝、惨叫着倒地的修士身边跳开,嫌弃地吐着口水。它的动作快如闪电,专门针对下三路。往往那些修士注意力全被天上金丹大战和正面恐怖的大黑吸引时,一道灰影便会悄无声息地掠过,然后便是脚踝处传来的剧痛与骨骼碎裂声,瞬间失去平衡倒地,下一刻便可能被混乱的战场所吞噬。
它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配合。当一名筑基弟子惊惶后退,恰好退到二哈潜伏的阴影附近时,二哈并没有立刻扑击,而是猛地人立而起,对着那弟子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发出极其逼真的、充满威胁性的低沉咆哮!
那弟子吓得一个激灵,本能回头并向后挥刀——却砍了个空!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心神因受骗而出现一丝空隙的刹那,二哈动了!真正的攻击来自侧面,一口精准地咬在了他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
“啊——我的手腕!”
当啷!
血刀落地。那弟子捂着手腕惨叫,下一刻便被侧面飞来的一块石头精准地砸中了额头,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扔出石头的,正是躲在一堆杂物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的王铁柱。他脸色有些发白,呼吸急促,显然这种近距离的生死搏杀让他极为紧张。但他手上却没停着。
他身边放着几个敞开的药包,里面是他这段时间利用森林药材和李玄真给的灵草,自己瞎琢磨配置出来的“好东西”。
只见他看准一个方向,抓起一把墨绿色的粉末,口中念念有词(给自己壮胆),然后用尽全力猛地撒了出去!
那粉末迎风便散,化作一片淡淡的绿色烟尘,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两个正试图从侧翼包抄、用血毒镖远程骚扰大黑的弟子。
“咳咳!什么东…”
“我的眼睛!好痒!好痛!”
那两个弟子猝不及防,吸入了少许粉末,顿时觉得眼睛、鼻孔、喉咙里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奇痒与刺痛,眼泪鼻涕瞬间狂流不止,视线变得模糊,剧烈地咳嗽起来,再也无法维持有效的攻击。
这还没完,王铁柱又迅速拿起一个小瓦罐,里面是粘稠的、散发着怪异甜腥味的黑色胶状物。他看准另一处地面——那是几个弟子试图结阵的必经之路,用力将瓦罐砸了过去!
啪嚓!
瓦罐碎裂,黑色胶状物溅得到处都是。那地面瞬间变得异常粘滑,还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小心地滑!”
“呃…这什么味道?我有点头晕…”
一名弟子踩上去,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另外几人虽然勉强站稳,却也被那怪异气味熏得头晕眼花,阵法更是无从谈起。
王铁柱的“阴险”辅助,虽然无法直接造成致命伤害,却极大地干扰了血煞门弟子本就因首领被压制而濒临崩溃的阵脚,为他们制造了无数的麻烦和破绽,往往下一刻,这些破绽就会被狂暴的大黑或者神出鬼没的二哈抓住,转化为致命的打击。
天空中是琉璃净火与血煞邪功的法则碰撞,地面则是暴力、敏捷与阴险辅助的完美配合。整个血煞门营地,此刻已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惨叫声、骨骼碎裂声、熊吼声、犬吠声、以及王铁柱偶尔扔出奇怪东西的破空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残酷的毁灭乐章。
残余的血煞门弟子彻底丧失了战意。他们惊恐地发现,不仅天上的金丹师叔(师伯)似乎自身难保,地面这头恐怖妖熊和它诡异的帮手们,也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崩溃开始了。
有人试图向森林深处逃窜,却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丹火余焰点燃,化作惨叫的火人;有人绝望地跪地求饶,却被杀红了眼、或者说根本听不懂人话的大黑一脚踩扁;更有甚者,在极度的恐惧下,竟然挥刀砍向身边的同门,只为了争夺一条看似可以逃生的路径…
兵败如山倒。
当李玄真在空中一板砖拍飞那金丹魔修,将其重创遁逃之时,下方的战斗,也已然接近了尾声。营地之内,还能站立的血煞门弟子已是十不存一,且个个带伤,眼神涣散,如同待宰的羔羊。
大黑人立在营地中央,庞大的身躯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它仰头发出一声宣告胜利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滚滚,传遍四野,将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敌人心防彻底震碎。
二哈蹲坐在一堆箱子上,舔着爪子上的血迹,狗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意犹未尽的嘚瑟。王铁柱则从杂物后探出头,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尸体,脸色白了又白,最终还是忍不住扶着箱子干呕了几下。
李玄真缓缓从空中落下,周身光华内敛,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营地,看了看威风凛凛的大黑、略显嘚瑟的二哈和脸色发白的王铁柱,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