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佑那带着施舍般傲慢的“邀请”,如同在喧嚣的赌摊区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吸引了所有围观者的目光。原本聚焦在李玄真那“输光赎身钱”闹剧上的视线,齐刷刷地转向了这位突然出现的、身份显赫的少城主。人群下意识地向后退开几步,让出了一个更宽敞的空间,敬畏、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在空气中弥漫。
李玄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吓懵了,他拉着王铁柱胳膊的手猛地一僵,身体微微颤抖着,缓缓转过身。当他看清说话之人是张少时,脸上那副“羞愤欲绝”的表情瞬间被更强烈的“惶恐”所取代,腰弯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哆嗦:“这…这位公子…您…您说笑了…小的…小的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刚才…刚才就是瞎胡闹…让您见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张少和他身后那两个如同铁塔般矗立、散发着筑基初期威压的护卫,眼神中的“畏惧”更加“真实”了几分,下意识地又往王铁柱身后缩了缩。
张少很享受这种被人敬畏、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感觉。他踱着步子,走到李玄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土鳖”,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瞎胡闹?本少爷看你刚才叫得挺欢嘛!‘中了!我中了!’啧啧,那嗓门,隔两条街都听得见。”他模仿着李玄真之前的腔调,引得他身后的护卫发出一阵压抑的嗤笑。
李玄真“窘迫”地低下头,搓着衣角,嗫嚅道:“小的…小的没见过世面…让公子您笑话了…”
“没见过世面?”张少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李玄真腰间那个干瘪的劣灵袋,又瞥了一眼王铁柱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以及那条看起来傻乎乎、此刻正警惕地盯着他(张少)的土狗,嘴角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本少爷今天心情不错,给你个机会,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运气’和‘赌注’。”
他顿了顿,看着李玄真那副“既害怕又有点好奇”的纠结模样,心中那点逗弄的心思更盛。他慢悠悠地伸出手,手指随意地勾了勾腰间悬挂的那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玉佩。
“看到这个了吗?”张少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高高在上的神秘感,“这可是本少爷的宝贝。怎么样?敢不敢用它当赌注,跟本少爷玩一把?”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嘶…张少腰上那块石头?”
“宝贝?看着跟茅坑里捞出来的似的…”
“嘘!小声点!找死啊你!”
“赌这个?这土鳖敢接吗?”
李玄真猛地抬起头,目光“惊疑不定”地落在张少手指勾着的那块玉佩上。玉佩灰扑扑的,表面似乎还有些细微的划痕,在张少那身华贵的锦袍衬托下,显得格外寒酸和突兀。他脸上露出极其“困惑”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这…这…”李玄真指着那块玉佩,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结巴,“公子…您…您别拿小的开涮了…这…这玉佩…看着…看着…”他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把后半句说出来,声音不大,但在骤然安静下来的赌摊前却异常清晰:“…看着像茅坑里捞出来的石头啊?这…这也能当宝贝赌?”
“噗!”
“哈哈哈!”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无法抑制的哄笑声!虽然很多人立刻捂住了嘴,但肩膀的剧烈抖动暴露了他们的忍俊不禁。张少腰间的玉佩其貌不扬是事实,但被一个土鳖当众如此直白地形容成“茅坑里捞出来的石头”,这简直是把张少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果然,张天佑那张原本带着戏谑笑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从小到大,在这黑水城横行无忌,何曾被人如此当众羞辱过?尤其还是被一个他视为蝼蚁的土鳖!
“放肆!”张少身后的一个护卫猛地踏前一步,筑基初期的威压如同实质般轰然爆发,锁定了李玄真,厉声喝道:“敢对少城主不敬!找死!”
恐怖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李玄真“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全靠王铁柱一把扶住才没出丑。王铁柱也是脸色发白,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憨厚的脸上满是恐惧,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挡在了李玄真身前半步,虽然这举动在筑基修士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二哈在麻袋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身体绷紧,幽绿的眼瞳死死盯着那个释放威压的护卫,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低吼。
“阿豹!退下!”张少猛地一挥手,喝退了护卫。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死死盯着“瑟瑟发抖”的李玄真。当众发作杀人,固然痛快,但未免落了下乘,显得他张少气量狭小,被一个土鳖一句话就激怒了。他要的是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极致的羞辱和绝望中后悔!
“好!很好!”张少怒极反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乡巴佬,你很有种!敢说本少爷的宝贝是茅坑里的石头?行!本少爷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宝贝!也让你知道,得罪本少爷的下场!”
他猛地一指那块灰扑扑的玉佩,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赌这个!就赌这个!你敢不敢?!”
李玄真“惊恐”地看着那块玉佩,又看看张少那要吃人的眼神,嘴唇哆嗦着,似乎在巨大的恐惧和诱惑之间挣扎。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哭腔:“公…公子…小的…小的真没钱了…刚才都输光了…就剩…就剩几个买馒头的劣灵了…”他可怜巴巴地拍了拍自己干瘪的劣灵袋。
“钱?”张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狂笑起来,“哈哈哈!本少张天佑!黑水城少城主!会差你那三瓜俩枣?!”他笑声一收,眼神如同毒蛇般盯着李玄真,“本少跟你赌的是运气!是胆量!懂吗,土鳖?!”
他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围观人群,声音带着一种宣布般的傲慢:“规则很简单!就赌猜拳!石头!剪刀!布!十局六胜!你赢了,这块‘宝贝’玉佩,归你!”他特意在“宝贝”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充满了讽刺。
“要是你输了嘛…”张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笑容,目光如同打量一件垃圾般扫过李玄真和王铁柱,“就给本少跪下!磕三个响头!然后…把本少爷这双‘踏云靴’上的灰尘,给老子舔干净!”
他故意抬起一只脚,露出那镶嵌着细小灵玉、纤尘不染的云纹靴面,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等着看好戏的恶毒表情。
“哗——!”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这赌注太狠了!赢了,得到一块看着像破烂的玉佩(虽然张少说是宝贝,但谁信?);输了,却是当众下跪磕头舔鞋!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所有人都看向李玄真,目光复杂,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王铁柱脸色惨白,紧紧抓着李玄真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少爷…不能赌啊…咱们…咱们走吧…”他看向张少那锃亮的靴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恶心。
李玄真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看看那块灰扑扑的玉佩,又看看张少那带着残忍笑意的脸,再看看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嘲弄的目光,脸上满是挣扎和“绝望”。
张少看着他那副怂样,心中充满了快意,催促道:“怎么?怕了?刚才不是挺能叫唤的吗?现在怂了?不敢赌就跪下磕头认错!本少爷心情好,说不定放你一马!”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李玄真脚边麻袋里的二哈,突然极其轻微地“呜”了一声,声音短促而急切,仿佛在催促什么。这声音只有紧挨着它的李玄真能清晰听到。
李玄真仿佛被这声呜咽“惊醒”,又像是被张少的话彻底激起了“血性”(或者说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他猛地抬起头,原本“惶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如同饿狼盯上猎物般的精光,随即又被一种豁出去的“悲愤”所取代。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张少,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赌…赌就赌!谁…谁怕谁!”
张少脸上露出满意的、如同猎人看到猎物入套的笑容。
然而,李玄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不过!”李玄真喘着粗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喊道:“我要是赢了!舔鞋就免了!换成…换成你叫我三声爷爷!你敢不敢?!”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赌摊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嘈杂的声音——远处的吆喝、近处的呼吸、甚至风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石化了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土鳖。
叫…叫张少爷爷?!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要把张少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再踩上几脚,顺便吐口唾沫!
这土鳖…是疯了?还是嫌命长?!
王铁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捂住李玄真的嘴,带着哭腔喊道:“少爷!您疯啦!胡说什么呢!”
张天佑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暴怒!他整张脸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额头青筋如同蚯蚓般根根暴起,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李玄真,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你…说…什…么?!”张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一字一顿,带着滔天的杀意,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
他身后的两个护卫更是“锵”的一声,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恐怖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冰锥,直刺李玄真!筑基初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压得周围一些修为低下的散修几乎喘不过气,纷纷脸色惨白地后退。
空气凝固了,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一场血腥屠杀!
李玄真却仿佛被这恐怖的杀气和威压“吓破了胆”,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恐惧堵住了喉咙。但他那双“倔强”的眼睛,却依旧“不知死活”地、带着一丝“豁出去”的疯狂,死死地盯着张少。
“成了!” 李玄真心中狂笑,脸上却维持着那副被吓傻又强撑着的表情,“张天佑啊张天佑,你这头蠢驴,果然一点就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这要是怂了,以后还怎么在黑水城混?这赌局,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那玉佩…老子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