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这混蛋弄断了桅杆，我们上午就能到了。”，雷利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凉丝丝的，像是带着海风的潮气，可眼底却藏着点压不住的笑意，“非得逞能去钓什么深海大鱼，结果鱼没上钩，倒把船桅给拽折了，白白耽误了几个小时。”
“那鱼起码有鲸鱼那么大！钓上来够开三天宴会了……”男人习惯地低下头，嘴里却不满地嘟囔着。
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语气让香克斯整个人愣在原地，他不会听错的，这个声音是……罗杰船长！
香克斯的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怔怔地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眼眶在日光下微微发烫，连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漏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音节。
莉莉丝在一旁注意到他不敢置信的表情，不由得低笑了一声，指尖的魔气无声地融入空气中，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咳咳！”
莉莉丝清了清嗓子，刻意加重的音节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断了两个老头子的拌嘴。
她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那个刚把包裹丢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甲板上的喧闹倏地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聚到莉莉丝脸上，又顺着她的目光转向那个男人。
他挑了挑眉，显然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大步朝香克斯走了过去。
两人站定在一处，肩膀几乎齐平。香克斯还维持着怔忡的模样，瞳孔微微放大，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脸。
没等他回过神，对方突然伸出手臂，掌心带着些厚茧，将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力道又重又带着点戏谑，像是在对待当年那个总跟在身后的毛头小子。
指腹碾过发丝的触感熟悉得让人心头发颤，带着点粗糙的暖意，像多年前无数次拍在他后脑勺的力道。
香克斯的睫毛剧烈地颤了颤，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那个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的称呼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不敢吐出来，生怕这只是一场被海风吹出来的幻觉。
“傻站着做什么？”，男人收回手时，指尖故意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勾了勾，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那声爽朗的问话裹着咸湿的海风扑过来，撞得香克斯耳膜嗡嗡作响，“十几年不见，怎么变成闷葫芦了？”
香克斯猛地吸了口气，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他死死盯着眼前那张脸，积压了十几年的敬慕、思念和不敢置信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罗杰船长！”
这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有两簇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烧，狂喜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顺着颤抖的指尖、泛红的眼角，把整个人都泡在了滚烫的情绪里。
一时间，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甲板上，炸得所有干部都僵在原地，而后，因着这个称呼不断地打量那个男人的脸。
“等等！老大！”
“……你叫他什么？”
“罗……罗杰?”
……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全是惊涛骇浪，虽然也没有见过哥尔多·罗杰，但是好歹也是看过悬赏令的，可这张脸……
男人憋着笑在干部们震惊的脸上扫过，而后直接取下了手环，身形陡然拔高，露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眼角的皱纹比悬赏令上深了许多，头发全白了，可那挺直的眉骨、张扬的下颌线，还有笑起来时眼底那抹睥睨天下的锐气，分明就是悬赏令上那个搅动风云的男人！
“诶！！！！！！！！”
甲板上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和吸气声。
拉基·路手里的菜刀“哐当”掉在地上，他咽了口唾沫，肥硕的脸颊抖了抖：“海……海贼王？”
斯内克手里的章鱼“啪嗒”掉回海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着嘴倒吸凉气。
连最沉稳的贝克曼都眯起了眼，指尖的烟卷烧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却依旧没移开视线——谁能想到，那个只存在于传说里的名字，此刻就活生生站在他们的甲板上。
香克斯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恰好遮住眼底翻涌的热意。
他抬手按了按眼角，指腹蹭过发烫的皮肤，像是要把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情绪硬生生按回去。
“罗杰船长……”他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
尾音轻轻发颤，后面半句“你还活着，真好”堵在舌尖，没说出口，却顺着紧握的指缝、微颤的肩膀，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
罗杰仰头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震得周遭的海风都仿佛跟着雀跃起来，他伸手一把揽住香克斯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勒进怀里，掌心拍在他后背的声音又响又脆。
“我可是听莉莉丝说了，”，他凑近了些，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声音里带着点狡黠的馋意，“你这雷德·佛斯号上藏着不少宝贝好酒，今天可得让我好好尝尝。”
香克斯被他勒得微微弯了腰，却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方才那点克制的激动早已化作眼底的光亮，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期待，“那是当然！罗杰船长。”说着就半拉半拽地往里走，脚步轻快得像是踩着浪尖，“保证让你喝个痛快！”
莉莉丝、斯宾塞、雷利三人望着香克斯半拖半拽着罗杰往船舱走的背影，嘴角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眼角的笑意像被海风拂过的涟漪。
三人相视的瞬间，无需多言，彼此眼中的了然与暖意已经交汇，随即默契地迈开脚步，跟在那两道身影后面，脚步声在甲板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另一边的干部们还没从震惊里完全回过神——这可是海贼王罗杰啊！足以让整个大海抖三抖的人物，而且他的处刑可是有数万人见证的，居然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他们船上！?
“还愣着干什么？”贝克曼率先回神，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还不快去把烤肉架支起来？”
干部们这才如梦初醒，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渐渐绽开混杂着激动与兴奋的笑。
刚才那足以轰动世界的冲击，此刻都化作了宴会前的雀跃，脚步匆匆地追着前面的笑声，涌入了热闹的甲板。
……
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涌来，却盖不住那瞬间炸开的酒香，十几只橡木桶的木塞被接连撬开，“啵”的轻响此起彼伏，深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桶口的弧度缓缓淌进陶杯，浓稠得像融化的蜜糖，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那香气是沉郁的，带着陈年橡木的醇厚、浆果的微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糖甜，刚一散开就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连船帆上栖息的海鸥都像是被引诱，扑棱着翅膀在桅杆上空盘旋。
不远处的烤架正滋滋作响，大块的兽肉被铁签串着，油脂顺着焦褐的肌理往下滴，一落在炭火上就腾起细小的白烟，带着炭火特有的烟火气和肉香漫过来。两种香气在风里缠缠绕绕，勾得人喉咙发紧。
香克斯刚给罗杰倒了酒，他就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时发出满足的“咕咚”声，几滴酒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没入敞开的衬衫领口，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咂了咂嘴，酒的辛辣混着回甘在口腔里炸开，配上风里飘来的烤肉香，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松快了几分。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好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