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海军早已失了声,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攥紧,连吞咽唾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
方才还握着兵器的手此刻微微发颤,金属枪杆抵在地面,映出他们惨白而失神的脸。
“跟……跟刚刚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啊……”
一名中尉扶着身旁的同伴,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要耗费全身力气才能挤出来。
他眼前还残留着片刻前的画面,那股碾压性的力量让他连抬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能这么强大?”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感。
说话的士兵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跟撞到身后的石阶,却浑然不觉。
他的注意力全被战场中央那几道身影牢牢吸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皮肉。
中将们簇拥着站在广场高台上,笔挺的军装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深色的水渍顺着衣缝往下蔓延。
他们刻意维持着镇定,手指却不自觉地扣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泛出青白。
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彼此间传递,眼底翻涌的震惊与忌惮,彻底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其他小兵的反应更甚。
战场中央溢散的霸王色霸气如同实质的浪潮,一波叠着一波扫过广场。
近半数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瞳孔骤然放大,身体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惊恐。
剩下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冰冷的石板上,四肢百骸都透着脱力的酸痛。
有人死死咬着嘴唇,试图维持清醒,却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巴,贪婪地吞咽着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痛感。
这一天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们的脑海里,注定要用一辈子去铭记。
海面上的海贼船也陷入了死寂。
他们和海军一样,都被这绝对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海风卷着马林梵多的硝烟,悄悄漫过雷德·佛斯号的船舷。
这艘挂着骷髅旗的船像一片沉默的影子,在混乱的海面上缓缓靠近。
没人注意到它的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在广场中央的战场。
船头的香克斯倚着栏杆,原本紧蹙的眉峰间凝着几分凝重,那是为即将到来的对峙而准备的沉稳。
可当视线穿过海湾,落在广场上的景象时,他的身体忽然一顿,眼底的严肃瞬间被错愕取代。
“嗯?”
他低低哼了一声,随即抬起手,轻轻挠了挠耳后的红发。
怎么看起来,他好像是不用来了?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贝克曼扛着他那把标志性的长枪,金属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嘴里叼着的烟卷被牙齿咬得更紧了些,烟蒂的火星簌簌往下掉。
“本来以为赶到时,这里该是白胡子团和海军拼得你死我活的场面。”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目光扫过广场,语气里满是意外,“结果……”
结果和他们预想的有些不同。
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们全都聚集在自己的船上,没有人冲向广场,只是远远望着那个方向。
海军们则缩在广场内部,所有人的视线都像被磁石吸引,死死盯着冰面上那十二道身影。
那里才是此刻的风暴中心。
雷德·佛斯号的锚链“哗啦”一声坠入海中,船身缓缓停稳,恰好与最前方的莫比迪克号并肩而立。
甲板上的动静很快引来对面的注意,马尔科最先抬起头,他展开带着青色火焰的翅膀,在船头朝这边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yo!香克斯!”
“哟,马尔科。”
香克斯也挥了挥手,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
他的目光越过马尔科,扫过莫比迪克号的船头。
艾斯站在莫比迪克号的船舷边,听到香克斯的声音,他侧过头,朝着雷德·佛斯号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这颔首不过一瞬,他的目光便立刻转了回去,重新落向战场中心的冰面。
瞳孔微微收缩,显然还在关注着那十二人的战局,连呼吸都不自觉地跟着紧绷。
萨博就站在艾斯身旁,黑色的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视线像钉在了战场中央,连眨眼都变得格外短暂。
旁边的路飞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他背对着香克斯,瘦削的肩膀绷得笔直,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弓弦。
他当然听到了香克斯的声音,虽然很想见他,但现在的自己还没变强到能符合那个约定,所以不愿回头。
香克斯看着艾斯,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对面听清。
“看来,你已经得救了啊,艾斯。”
海风将他的声音送过去,也吹散了他来时的几分担忧。
冰面战场中央,十二道身影在碰撞的气浪中穿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酣畅淋漓的笑意。
那是只有在极致战斗中才能绽放的、纯粹的兴奋。
罗杰握着佩刀的手稳如磐石,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撼动空气的力量。
眼神亮得惊人,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扯到耳根,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这笑容里没有丝毫退休后的闲适,只有重回战场的恣意与狂放,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叱咤大海的海贼王。
贾巴站在他身侧,阔斧劈开迎面而来的冲击,古铜色的脸上满是爽朗的笑,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丝毫不在意,只对着罗杰喊。
“喂!老伙计,你这力道可没退步啊!”
雷利举着剑,眼底却藏不住笑意,眼角的皱纹都因这畅快的战斗而舒展开来,那是多年未曾有过的松弛与尽兴。
白胡子握着丛云切的手稳如磐石,巨大的刀身斜插在冰面上,支撑着他魁梧的身躯。
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撼动天地的力量,冰面应声炸裂,气浪将周围的烟尘掀得四散。
他嘴角那道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酣畅的笑意。
“库啦啦啦啦!真是痛快!”一声低沉的笑从他喉咙里滚出,带着久未有的尽兴。
话语里没有丝毫疲惫,只有属于强者的兴奋。
这不是为守护而战的沉重,而是纯粹与顶尖对手交锋的热血,让他这个“旧时代的残党”,也重新燃起了久违的战斗火焰。
卡普就更不必说了。
拳头与对手碰撞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却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雀跃。
“痛快!痛快!老夫好久没这么打一场了!”
战斗对他而言本就是本能,此刻完全卸下了海军英雄的束缚,只沉浸在拳拳到肉的快感里。
战国站在战场另一侧,佛之形态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
成为元帅后,他总是穿着笔挺的军装,坐在办公桌后统筹全局,指尖划过的都是文件与战略图,早已忘了亲手战斗的滋味。
此刻他抬手挡下一击,金色的光芒在掌心炸开,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压抑与疲惫,随着每一次出手烟消云散。
去他妈的天龙人!
去他妈的世界政府!
他脸上挂着难得灿烂的笑容,不再是那个严肃刻板的元帅,眼底闪烁着久违的炽热,连笑声都比平时响亮了几分。
米霍克握着黑刀夜的手依旧稳定,脸上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兴奋,薄唇微微上扬,眼底闪过锐利的光芒。
能同时与这些传说级人物同台对决,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或许都只有一次。
与战场中央那群酣战到尽兴的老家伙们相比,三大将的笑容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没有半分畅快,反倒透着几分强撑的僵硬,毕竟他们此刻的模样实在算不上体面。
正义披风被撕裂成破布般挂在肩上,作战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衣角还沾着冰碴与尘土,更扎眼的是那溅在衣料上的血渍,红得刺眼,随着每一次动作不断翻飞。
青雉还算镇定,他半跪在地,单手撑着冰面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捂着胳膊上的伤口,鲜血正从指缝间渗出。
他没有贸然往前冲,只是目光警惕地盯着战场边缘,专门挑斯宾塞、莉莉丝这类风格稳健、不似“战斗狂魔”般激进的对手出手。
即便如此,他的脸颊上还是添了道新的划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但至少没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黄猿则靠在一根断裂的冰柱旁,鎏金的光芒在指尖若隐若现,却没再主动发起攻击。
他的墨镜早就被打飞,露出眼底的几分忌惮,嘴角挂着的“营业式”微笑也淡了不少。
方才他试过靠近战局核心,刚沾到卡普的拳头风就果断后撤,之后便也只找斯宾塞、米霍克他们周旋。
此刻他的制服裤腿被划开一道大口子,小腿上的伤口正渗着血,但他依旧慢悠悠地整理着衣领,一副“还能应付”的模样。
显然把“识时务”贯彻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