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州。
赵复一行人已经提前到达此处多日,正等着鲁达一伙前来此处会合,再一同出发少华山。
“寨主,你要我打探的那铺子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在一家客栈内,郭盛急匆匆地向赵复汇报。
“那铺子就在孟州十字坡处,为首的一对夫妇,那妇人姓孙,人称母夜叉,她丈夫姓张,诨名菜园子,两人在此地开着一家客栈,表面上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暗地里却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过往的客商若是单身或行李沉重,往往在他们店里吃了带蒙汗药的酒肉,便会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连人带财都被他们处置得干干净净。我还听说,他们手段狠辣,将被害之人剥皮剔骨,肉都做了包子馅,骨头则被埋在后院,这十字坡在江湖上早已是声名狼藉,寻常人听了都要绕道走。”
听到郭盛打听来的消息,赵复即便早已知晓会是这般结果,但也难忍心头之火。想当年自己匡定五代乱世,把中华文明从吃人的深渊中拉回正轨,如今这朗朗乾坤之下,竟还有如此丧尽天良之辈!
郭盛见赵复脸色不好看,问道:“寨主,这铺子如此伤天害理,不如我们直接将其端了,为民除害?”
郭盛虽然武力上限不如吕方,但是胜在为人处世更为稳妥周全,这也是赵复派遣他去探查消息的原因,如今郭盛见这十字坡黑店作恶多端,心中早已义愤填膺,故而才有此提议。
“不急,这般害人的勾当迟早要做个了断,但眼下不宜打草惊蛇,等提辖他们到了一同前去便是。”
听赵复这般说法,郭盛也不生疑,只是只有赵复心里清楚,拆除这样一个黑店简单,但是问题在于鲁达身上。
按照原着里的剧情,鲁达在烧了东京大相国寺菜园后便逃走了,路过孟州十字坡,没有设防被孙二娘给蒙翻了,幸亏张青及时赶到,才救了鲁达性命。但问题也出现在这里,后来鲁达醒来后,得知两人勾当并没有与两人翻脸,反而与两人结义,其中缘由,赵复一直未能完全参透。
鲁达素来疾恶如仇,见不得这般伤天害理之事,当年为了金翠莲,他能三拳打死镇关西,为何独独对这十字坡的张青、孙二娘网开一面,甚至与之结交?赵复思来想去,或许是鲁达历经世事,性情有所转变,抑或是张青夫妇言语间有何过人之处,能让鲁达放下执念。
但无论如何,赵复觉得此事需得谨慎处理。鲁达性情刚烈,若自己贸然出手端了这黑店,鲁达来了之后得知详情,以他的脾气,未必不会心存芥蒂,觉得自己先斩后奏,不把他放在眼里。毕竟,按照约定,他们是要在此汇合,一同商议前往少华山之事。这十字坡黑店,既是鲁达命中注定要遇上的劫数,也是对鲁达心性的一次考验,赵复决定暂且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等鲁达到来,看他如何处置。
若鲁达真能如原着那般,与张青夫妇化干戈为玉帛,那自己拼着当不成兄弟也要将这黑店连根拔起,绝不能让他们再残害生灵;但若鲁达也如自己一般,对这黑店深恶痛绝,那自己便与他一同,将这对恶徒绳之以法,为民除害,也算是顺应天意民心。
几天后,鲁达等人也终于抵达了孟州地界。
众人相遇,王进见到赵复,当即行礼道:“多谢寨主愿意替大朗解围,我王进此生不忘寨主大恩。”赵复扶起他,开口道:“都是江湖兄弟,何谈恩义。再说那王庆招子都摔到我梁山脸上了,我还不接招,恐遭天下好汉笑话。”
鲁达也感激道:“寨主心思通透,洒家也在这里替大朗多谢寨主大恩!”简单寒暄几句,赵复找了个机会对鲁达说道:“提辖,此前听你曾说路过孟州,与这十字坡的张青夫妇有过交集?不知你对他们二人印象如何?”
鲁达闻言,摸了摸锃亮的光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沉声道:“那夫妇二人确非善类,当年洒家路过时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不过张青倒也算有些江湖道义,知晓洒家身份后及时收手,还与洒家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言道他们只害那些为非作歹的江湖败类,寻常良善百姓并不加害。”
赵复眉头微挑,追问道:“哦?只害败类?这话可当真?那被他们做成包子馅的,难道都是恶徒不成?”
鲁达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挠了挠头道:“这……当年洒家一时心软,听了他那番言语,又见他夫妇二人对洒家颇为敬重,便未曾深究。如今想来,这话怕是掺了水分,哪有只害恶人不害好人的道理。”
赵复见鲁达并非全然被蒙蔽,心中稍定,继续道:“提辖有所不知,我已派人打探过,这十字坡黑店声名狼藉,过往客商失踪者不计其数,绝非只害败类那般简单。他们将人剥皮剔骨做成人肉包子,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如今咱们在此汇合,正要前往少华山救援史进兄弟,这等害群之马,若不除之,恐日后还要伤及更多无辜。”
鲁达听完,脸色顿时涨得通红,道:“寨主说得是。只是洒家与那夫妇曾有一面之缘,那张青又救过洒家性命。若贸然动手,倒显得我鲁达不念旧情。以后洒家可如何在这江湖上立足,怕天下人耻笑洒家是不义之徒!”
赵复见鲁达面露难色,明白他心中的纠结,沉吟片刻道:“提辖重情重义,此事本不该强人所难。只是这十字坡黑店害命无数,若任其继续作恶,不知还有多少无辜之人要遭毒手。咱们梁山好汉,素来以替天行道为己任,岂能因个人私谊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那张青夫妇若真是只害败类,为何江湖上提起十字坡,人人闻之色变?可见其所言不过是为自己恶行找的借口罢了。提辖当年为救金翠莲,不惜拳打镇关西,难道如今面对这等残害无数性命的恶徒,反倒要犹豫了?”
鲁达被赵复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猛地一拍大腿,怒声道:“寨主所言极是!是洒家糊涂了!想当年洒家打死镇关西,便是看不惯他恃强凌弱,残害良善。这张青夫妇开黑店,害了这许多人命,比那镇关西还要可恶百倍!洒家若再因那点旧情放过他们,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罢了罢了,什么旧情不念旧情的,这等恶人,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咱们便一同去将这黑店端了,为民除害!”
赵复见鲁达终于下定决心,心中大喜,道:“提辖果然是性情中人!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召集人手,前往十字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