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百里外的大道上,秦明率领不远归顺梁山的三千士兵,正顶着烈日疾行。
此时虽然烈阳当空,但是秦明的内心却是冰冷无比。赵复之前所说的那番话,至今都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花荣看到自家兄长这般模样,自然心里清楚。随即骑马赶到秦明身边,低声说道:“兄长切勿多想,虽说慕容知府并非清官,但也不是嗜杀之人。此战虽然大败,大不了舍去这身官职,多多打发上面,留得一命,日后游荡江湖,也不免是番美事。”
秦明听到花荣一番话,只觉胸口一阵憋闷,猛地勒住缰绳,望着青州城的方向,眼眶竟有些发红。
“花荣兄弟,那慕容知府为人你又怎知?我在他手下多年,他的心思比针眼还细,手段比毒蛇还狠。此番大败,他定然会构陷我等来维护自身的乌纱帽。如今我也不奢望能有什么保命机会。只求看在我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放过我那一家老小和这三千士兵,这便是最好了。”
一旁黄信听到自家师父说出这番话,也心中酸涩,忍不住开口道:“师父,您莫要如此说!那慕容彦达若当真如此,我们便投了梁山去。此战虽是大败,我等自有罪责,自有朝堂法度在前,岂容他一介知府随意构陷!师父忠勇一生,若真落得如此下场,我黄信第一个不服!便是反出这青州,也要与师父共进退!”
秦明闻言,看着身边义愤填膺的黄信和一脸担忧的花荣,心中五味杂陈。想自己戎马半生,所求不过是保境安民、封妻荫子,何曾想过会落到有家难回、甚至要背负“叛贼”骂名的境地?烈日炙烤着大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盔甲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却丝毫无法驱散秦明心中的寒意。
秦明缓缓松开紧握缰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沉声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唯有快马加鞭赶回青州,若能当面向慕容彦达解释清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他执意构陷……”
三人皆是沉默不语,秦明一心为了心中的忠字,硬闯这死门关。花荣是为了心中的义字,自愿跟随秦明兄长一同赴险。黄信则是感念秦明多年的栽培之恩,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愿能护得师父周全。
都一步步朝着青州城的方向前行。
此时济水上,赵复率领着林冲、鲁达还有阮氏三雄朝着青州驶去。
“哥哥,这里就是之前我们埋伏秦明之地。”
又看到眼前熟悉的环境,阮小七对赵复说道:“想那夜在此设伏,秦明那厮倒是条好汉,勇武非凡,一人就挡住了我们水军多名好手。”
赵复笑道:“再厉害不也还是败在小七哥手上了。秦明在勇武,也是替昏庸无道的朝堂卖命。我们水军再不济,却也是为天下百姓而战,这其中的道义之别,便是胜负的关键。”
阮小五在一旁接话道:“哥哥说得是!那秦明空有一身武艺,却看不清这世道早已腐朽不堪,跟着慕容彦达那样的贪官污吏,早晚也是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阮小二则面色凝重地看向青州方向:“眼下青州城内定是暗流涌动,不知秦明所到何处了。此战若是这三千士兵不能及时反抗,我军奇袭青州的计划便少了一支关键力量。慕容彦达虽昏聩,但青州属于大州,大军强攻必然损失不小。”
“且宽心,他们三人都不是自愿束手之辈。此番慕容彦达构陷在前,秦明归家无门,又有花荣、黄信从旁点拨,以秦明的性情,断不会坐以待毙。他麾下那三千将士,多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见主将蒙受不白之冤,心中早已积满愤懑。只需秦明振臂一呼,晓以利害,这些热血男儿定会弃暗投明,与我军里应外合。届时青州城内有秦明叛乱加上我锦衣卫内应,城外有大军强攻,青州城再大,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触即破。”赵复语气笃定。
阮氏三雄闻言,皆是精神一振,阮小七更是摩拳擦掌:“哥哥说得是!待俺们杀到青州城下,定要让慕容彦达那狗官尝尝俺水军的厉害,把他那鸟城搅个天翻地覆!”
众人无不意气风发,只有林冲兴致缺缺,赵复见林冲这般模样,问道:“教头可有心事?方才见你神色便有些异样,莫不是对此次青州之战有何疑虑?”
林冲闻言,长叹一声,沉声道:“非是疑虑,只是想起我当年在东京,也曾如秦明一般,对朝廷忠心耿耿,却落得家破人亡、刺配沧州的下场。那高俅、陆谦之流,与今日慕容彦达何其相似!皆是为了一己私利,便构陷忠良,草菅人命。如今朝堂这般昏庸,若是有他国来犯,以这等官场风气,将士们又岂能同心同德、誓死抵抗?届时必然天下大乱,国破家亡。”
林冲不愧是是禁军教头,这一番话直接说明了北宋的最后遭遇,在金军铁蹄面前,北宋如今这种腐烂透顶的官场生态,早已失去了抵御外侮的根基。州县官员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结党营私,对军务边防漠不关心;军中将领或如秦明般被构陷排挤,或如慕容彦达般昏聩无能,真正能征善战、心怀家国者,却往往受制于奸佞,有志难伸。如此上下离心,军民怨愤,一旦强敌压境,这看似庞大的王朝便如纸糊的房子,一戳就破,最终造成了靖康之耻那样的千古悲剧。
“教头所言非虚,所以我等这才要揭竿而起,早日推翻赵宋朝堂,如此才能保证天下不失!”
众人听到这番话,只觉得一股天下大任在肩头,沉重使命感油然而生。
阮小七粗声说道:“哥哥说得对!与其看着这世道烂下去,不如我们自己动手,打出一个朗朗乾坤!什么鸟朝廷、狗官,惹恼了咱们,通通给他掀翻了去!”
阮小五也跟着点头:“到时候咱们梁山大军北上,把那燕云十六州一并收复,让那些辽人也知晓我汉家男儿的厉害!”
阮小二虽不善言辞,但眼中的光芒却愈发坚定。
看着神采奕奕的众人,赵复心中也是一番欣慰,起码这天下始终有热血未凉的义士,而自己便是要将这些义士汇聚起来,重建这个自己亲手建立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