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村里人声鼎沸,挤满了从卡西米尔各地赶来的骑士。
村里并没有叙拉古和罗德岛那样的源石灯,照明都是靠最原始的火把。
罗德岛一行人收起源石坐骑,徒步穿过村中大道。
几个坐在墙墩上的库兰塔朝这边看过来,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博士,”一旁的黑角低声提醒,“那些骑士看我们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
“不用在意他们,我们办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正说着,前方传来阵阵喝彩。原来是村子中央的广场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骑士切磋。
一个村民正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激动地评论着战况:
“快看!‘赤鞘’团的前锋发动了进攻,漂亮的‘鹞鹰突刺’!但‘灰岩’团的侧翼配合完美,一个交叉换位轻松化解……哦!危险!”
场中,骑士们驾驭战马,绕着篝火高速跑动。手中的训练长枪卷起火星,每一次交锋都引得人群骚动。
“嘿,你也是骑士吧?你看他们打得怎么样?”身旁一个扎着头巾的壮汉拍了拍博士的肩膀。
博士早已是看惯生死战场的人,眼前的对决在他眼里倒显得有些小打小闹了。不过他们毕竟只是为了竞技,而非搏命。
“还可以吧。”
“这叫还可以啊?你到底懂不懂骑士竞技啊?”
不等博士回应,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一名被木制枪头刺中胸甲的骑士,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整个人从马背上飞了出去,砸在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中了!漂亮的一击!”解说村民的声音瞬间拔高,“来自‘灰岩’队的副官!他抓住了对手回枪的瞬间,借马力一记精准的侧身突刺!完美的时机把握!”
人群外围,几个孩子立刻兴奋地尖叫起来,捡起小木棍模仿起骑士的冲锋。
“我强!”
“我比你更强!”
然而没等他们分出高下,各自的母亲便已闻声赶来,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长枪”折成两段,照着屁股就是几下。
几位“骑士”顿时溃不成军,在一片哀嚎声中四散奔逃。
获胜的“灰岩”队骑士们缓缓勒住缰绳,让战马迈着骄傲的步伐绕场小跑,接受周围人群的欢呼,享受着属于他们的胜利。
“看见没!我就说‘灰岩’能赢!”一个脸上沾着煤灰的年轻铁匠用力拍着同伴的肩膀,“他们队的马蹄铁都是我打的!冲起来就是稳当!”
但就在这时,人群外围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这也算骑士吗?不过是些花架子罢了。原来现在的卡西米尔是靠着杂耍传承荣光了吗?”
围观的村民和骑士们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骑士静立在后,牵着一匹瘦弱的战马,身后背着一柄缠满布条的长枪。
他全身覆着铁灰色的板甲,上面不见任何纹饰,却布满深浅不一的刮痕:有刀剑所留,也有不明生物的利爪。
面甲严实地遮住了他的容貌,无人能窥见头盔下的神情。
“博士,那人是谁啊?卡西米尔可是骑士之国,他竟敢当众这么说话。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黑角问道。
博士不可能认不出那道身影,那是“最后的骑士”。
在以前的泰拉大陆,博士目睹他纵马冲向海中的伊莎玛拉,最终被深渊吞没。
那时的他虽已意识不清,却守住了骑士最后的荣光。
令博士好奇的是,这位“最后的骑士”本应在卡西米尔家喻户晓,可眼下看来,周围似乎没人认识他。
一名年轻骑士走上前,挑起剑尖,指向对方:“身为贵族,你的旗帜呢?将战马养成这副模样,也配在这里大放厥词?”
“贵族?那种虚名我早已舍弃。至于我的伙伴,”最后的骑士声音平静,“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他身后的瘦马仿佛听懂人言,昂首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眼中精光灼灼。
年轻的骑士被他的一番话弄得恼羞成怒,一剑刺去!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的骑士连脚步都未动一下,只是抬手一挡。只听一声脆响,那剑便脱手飞出数米远。
年轻骑士的手指也被这股力道扭伤,疼得龇牙咧嘴,捂着手惨叫起来。
“真是丢人。真正的骑士在无人见证的地方与巨兽搏命,而你们,却在插满彩旗的围栏里,像小丑一样取悦观众。”
剩下的骑士们虽满脸愤懑,却无一人敢上前。毕竟这位神秘人物刚刚连武器都未曾动用,就已分出了高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胖墩墩的杜林族急匆匆跑了过来。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我家老爷这儿有点不清楚,”他一边赔着笑脸,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赶忙拉住最后的骑士,“我这就带他走,给大家添麻烦了!”
“桑丘,我清醒得很。还有,不要叫我老爷,叫我柯德。”
“不这么说,咱们今天还走得了吗?”桑丘压低声音,拽着他就往外走。
原本紧张的人群顿时松懈下来,议论纷纷:
“搞什么嘛,原来是个疯掉的贵族……”
“怪不得满嘴胡话,还扯上什么巨兽了。”
年轻骑士悻悻地捡起剑,揉着发红的手腕嘟囔道:“这疯子力气倒是不小。”
几个同伴搂住他的肩膀,笑着打圆场:“行啦,早该看出来他不对劲,你还跟他较什么真啊?”
桑丘和最后的骑士刚走出没多远,一个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那位骑士,请留步。”
桑丘额头顿时冒出冷汗:“你看,老爷,啊不……柯德先生,我就知道麻烦没完没了的。”
最后的骑士缓缓转身,只见博士带着几名罗德岛的成员走上前来。
“几位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桑丘挤出讨好的笑容,“我家老爷真是病情不稳,我这儿还带着维多利亚医师开的证明呢……”
“不,他很清醒。”博士的目光越过桑丘,直视着最后的骑士,“我认得你,‘最后的骑士’。你所说的巨兽,指的是海嗣,对吗?”
最后的骑士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就像是漂泊了多年,终于遇见了知音。
他轻轻拍了拍桑丘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
“你们不像是卡西米尔人,也并非骑士,但肯定是战士。”
“我们来自罗德岛,不知你是否听说过?”
骑士侧过头,望向远方:“罗德岛……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那位萨卡兹的皇女所创的吧?那时候,它还被称为‘巴别塔’。”
博士点了点头,向他发出邀请:“如果暂无要事,不如一起去酒馆坐坐?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