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沉寂,空气都仿佛停滞了一般,让人呼吸不上来。
周琴的眼睫颤动,看着和她面对面坐着的乐宁。
在不知不觉间,她忘记她们是面对面坐着“对抗”关系,轻易暴露了自己知道的真相残角。
在这片死寂的沉默中,乐宁再度开口:“我们没必要背负别人的不公。你可以发声,但不要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这样很不好受吧。”
周琴瞳孔微颤,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瞬间,她眼中闪过浓烈的懊悔,还有对乐宁无比警惕的心墙。
可在乐宁的话下,刚才竖起的墙轰然倒塌,一瞬间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委屈。
没人要她背负秘密,是她自觉遵守。
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可她还是控制不住想要保守秘密,她不想让本来就万劫不复的家庭再度陷入深渊之中。
她看向乐宁,喉咙哽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对这次周琴的沉默,乐宁不再说话。
成从容懂乐宁话里的意思,也懂了周琴为什么不说。他张了张嘴,他想说这不是她该做的,可还是没说出口自己想说的话。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中,只是这一次不是提心吊胆,而是思考。
“可以让我思考一下吗?”周琴本来低下的头缓缓抬起,微红着眼睛直视乐宁,眼神里带着恳求。
乐宁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好。”
最终,乐宁和成从容从椅子上站起来,默默走了出去。
出门后,成从容有些忐忑望向乐宁,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有些担忧道:“万一到时候还是不说怎么办。”
“那就到时候再说,现在只能等不是吗?”乐宁无奈道。
成从容微微低头,长叹一口气,“只能这样了。”
两人回到办公室,面对江启的询问,乐宁只能把办公室的情况说了一遍。
毕竟不是犯人,不能使用威胁恐吓的方式,能这样问出头绪已经很了不得了。
江启颔首,说道:“一个小时后,你们再去问问,也做好准备说了。不然就采取一点措施,不要过于手软了。”
“好。”乐宁答应下来。
江启说的手软,不是殴打方面的手软,而是攻心方面的手软。乐宁明显不止这点,只是心软没有对她彻底攻心,让她彻底放下防备将事实说出来。
不过也正是这种温柔的底色,江启才会考虑让她带人锻炼,对她进行培养。
成从容心尖一颤,有些惊恐望向乐宁。
就这还心慈手软?
如果没有,周琴不得当场哭晕过去啊!
乐宁瞧了他一眼,不只是心软,还是他们还有别的突破口。
她看向江启,轻声问道:“弄到王家大儿子的照片了吗?”
“丁如心去调取了,相信很快了。到时候目击者指认,我们再确认一下,案子或许就会有结果了。”江启说。
乐宁点头,思索后道:“我去一下证物室,拿点照片之类的物证。”
“好。”江启一口答应下来。
成从容思考后,到底没跟去,他昨天还有一些资料没有整理完毕。
江启也很忙,他还要确认其他两个死者的身份,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这样结案都没办法和人交代,更别提给上头交代了。
就这样,他们各自忙碌起来。
乐宁这边拿着钥匙,按动门把手,打开了证物室的门。
这一次她想确认一下两个死者的身份。
当然,如果能看到凶手的面容,或许就更好了。
相比证人的话,亲眼看到会让她更加确定答案。
她站在证物堆里,从口袋里掏出手套,伸出手拿起一个证物袋,缓缓将手放在上面。
“啊啊啊啊!”
“救……救……救命……”
“不要!”
熟悉的死亡哀鸣再度出现,乐宁哪怕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依旧不能完全适应;其中包含的情绪,更是让人惊恐。
和这些一同出现的,还有她期待看到的心声附带的景象。
这一次,她的视角明显来到了前排。
似乎是驾驶位的手机铃声响起,停下车后。那个人看了一秒前排,随即目光瞬间移动到后排,目光定格在某处。
然后是灼热的冲击。
不需要配音,乐宁都能感觉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呼喊。
她松开了手里的证物,感受着心脏快速地跳动。
她缓了缓心情,闭眼开始回忆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
这个景象非常的短暂,但好在视线的主人视线中心聚焦在后排,让乐宁也能看清楚一点。
从乐宁在江启那里得到的线索,没有确认身份的是012和05号,她回忆这两人死亡时在公交车上的位置,回忆景象有没有扫过他们。
一张陌生的憨厚朴实的脸映入乐宁眼帘,那是大约四十多岁,满脸沟壑,头发有三分之一白了,皮肤黝黑,手边还有个蓝红白条纹的编织袋。
乐宁心沉了沉,再度回忆另一张脸。
她内心祈求着和顺利,她不想人死得不明不白。
幸运眷顾乐宁,她得到了线索。
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女人,齐肩短发,面容严肃中带着疲惫,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乐宁记下两人的长相,试图去看凶手的方向。
很快她就放弃了,因为凶手依旧只能看到遮盖住的部分,只能知道他的身形和身高情况。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她已经得到了另外两个受害者的情况,不能太贪心。
记忆完全回笼,乐宁低头收拾着照片,准备回去简单绘画一下情况,联系其他地方有没有类似的失踪者,尽量匹配上,让受害者的身份明了。
不过整理的时候,乐宁还是难免心情沉重。
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平凡的普通大众,他们本该过着寻常人的生活。
可因为冲动的报复行为,让他们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造成了十几个家庭甚至可以说更多家庭痛苦。
从内心里,乐宁没有一刻对这样的人产生过同情。
在她心里,那些无辜死亡的人,才是最值得同情的。